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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叫随到,我做了职业替身,敬业地扮演他的白月光,我却发现自己竟然就是那个白月光,后来我才知道,我的人生早就被另一个人给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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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叫随到,我做了职业替身,敬业地扮演他的白月光,我却发现自己竟然就是那个白月光,后来我才知道,我的人生早就被另一个人给偷走了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1章

替身演员,时薪过万,随时待命。

为了筹集母亲的医药费,林清焕踏上了职业替身的道路,全心全意地扮演着江溢恒心中的那抹白月光。

演着演着,她竟意外发现,自己原来就是那抹被寻找的白月光。

然而,江溢恒却讥讽她入戏太深,对她的证明嗤之以鼻。

后来,林清焕才恍然大悟,她的人生早已被他人悄然窃取。

她的名字,她的容颜,还有她深爱的人,都已不再属于她。

……

上海,江家私宅,夜幕降临六时。

顶层房间内,暖意融融,气氛旖旎,宽大的床上两道身影交缠。

林清焕身上细密的汗珠闪烁,在一阵轻颤后,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江溢恒的手臂,娇柔的呻吟声从唇边溢出:“溢恒……”

江溢恒眼中的情欲瞬间如退潮般消散。

他抽身而退,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冰冷刺骨:“她从不这般唤我,你越界了。”

林清焕体内的余温仍在翻涌,全身的血液却仿佛瞬间凝固。

江溢恒口中的“她”,正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两年前,林清焕的养母病重,走投无路之际,她邂逅了江溢恒。

他提供资金,条件是她必须成为他随叫随到的替身。

白月光姓甚名谁,长相如何,林清焕一无所知。

只知“她”偏爱红色,拥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喜爱樱桃与草莓等水果。

林清焕一直将此视为工作,不断告诫自己,江溢恒对她的温柔与关怀,实则都是给予另一个人的。

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动了情,爱上了他。

她忍不住遐想,即便两人再相似,也总有差异,那么江溢恒对她是否也有一丝真情?

但此刻,林清焕彻底明白了——没有。

她凝视着男人冷漠的眼眸,心脏仿佛被细针密密麻麻地刺痛。

“抱歉,江总……”

江溢恒未予理会,转身步入浴室。

不久,管家送来一套裙子:“林小姐,今晚是江总的生日宴,您就穿这套吧。”

红色,正是江溢恒白月光的最爱。

林清焕点头应允,喉咙干涩得连呼吸都带着痛楚。

半小时后,林清焕随江溢恒下楼,步入客厅。

他身边的人都知晓她只是个替身,因此见到她也并不感到惊讶。

唯独一人不满:“哥,你过生日带她来做什么?”

是江溢恒的妹妹,江怡可。

她对林清焕极为不满,多次对林清焕说道。

“等瑶瑶姐归来,你这个冒牌货便无处容身了!”

因此,林清焕总是心神不宁,她害怕那个人归来后,江溢恒便不再需要她。

她需要钱为养母治病,更渴望每日都能见到他。

林清焕脚步微滞,垂下了眼帘。

江溢恒眉头紧锁,威严尽显:“江怡可,何时轮到你插手我的事?”

江怡可畏惧她哥,不敢再多言。

她上前狠狠撞了下林清焕的肩膀,同时撂下一句:“等着瞧吧,你很快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林清焕心头一颤,她的话究竟何意?

无暇细想,江溢恒的兄弟们起哄道:“阿恒,来这么晚,又被美色缠住了吧?”

“今日你是寿星,我们不为难你,但林小姐按规矩得罚酒啊。”

江溢恒毫不犹豫:“免了,她不能饮酒。”

话音未落,空气便陷入沉寂。

林清焕无声地攥紧了双手,不能饮酒的并非她,而是江溢恒的白月光。

她不禁遐想,那应该是个被呵护备至的女孩吧。

她从前也不能饮酒,但这些年跟随江溢恒,酒量已锻炼得颇为不错。

林清焕定了定神,淡然一笑打破尴尬:“的确是我的过错,我自罚。”

她连饮三杯,威士忌的辛辣让她连连咳嗽。

江溢恒望着她泛红的脸颊,微微皱眉,旁边兄弟立即调侃:“怎么,江总心疼了?”

江溢恒扯了扯领带,冷冷一笑。

林清焕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中的含义——

一个替身而已,有何好心疼的?

仿佛有根针刺入心脏,林清焕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手心。

她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这时,江怡可却举起酒杯向江溢恒喊道:“哥,我给你准备了个大惊喜!”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下一秒,别墅大门被推开。

一个女人逆光站在门口,身着艳丽红裙,拥有一头乌黑的长发。

“阿恒,好久不见。”

啪嚓——

林清焕失神间碰倒了桌上的酒杯,灯光下的一张脸惨白如纸——

并非因为江溢恒的白月光归来了。

而是因为……这个女人竟与她长得如出一辙,分毫不差!

第2章

女子带着盈盈笑意凝视着江溢恒,红唇微微张开:“阿恒,我归来了,你难道不欣喜吗?”

四周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在场众人皆面露尴尬,彼此对视。

此时此刻,无人胆敢去触碰江溢恒那如雷区般的底线。

江溢恒沉默不语,面容冷峻至极。

然而林清焕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紧握酒杯的手指关节已然泛白,似乎正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她感到自己的心也被紧紧揪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数秒过后,女子未得到期待的回应,笑容逐渐从脸上褪去。

“看来你并不欢迎我,那我便告辞了。”

言罢,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迈步离去。

高跟鞋与地面接触发出的声响,每一声都如灰姑娘十二点钟声的回响,重重地敲击在林清焕的心头。

她将视线投向身旁的江溢恒,只见他猛然仰头饮尽杯中酒,随后大步追了出去!

在一片死寂之中,江怡可突然发出一声讥讽的笑声:“瞧见了吗林清焕?这就是你与她的不同之处。”

“只要她出现在我哥面前,你这个廉价的替代品就得退到一旁。”

言罢,她将一杯红酒泼向了林清焕。

林清焕如同被遗弃的玩偶般,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显得既无助又可笑。

鲜红的酒液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更添几分狼狈。

“还不走?难道还想死皮赖脸地留在我哥身边吗?”

林清焕被江怡可的话语刺得眼眶泛红,她咬牙切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让她喘不过气的地方。

回到家中,她打开花洒,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她希望,这水流也能将她心中的酸楚一并冲刷掉。

然而就在这时,梳洗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瞥了一眼,顿时浑身发冷——

是银行到账的通知。

三个小时,三万块钱,分毫不差。

这无情地斩断了她心底最后一丝幻想。

是啊,她与江溢恒之间,从来就只有赤裸裸的金钱交易。

如今他的白月光已经归来,她还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吗?

林清焕颤抖着双手,点开了江溢恒的微信。

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狠下心来,按下了删除键。

……

次日,林清焕身着素净的衣裳,前往了医院。

六楼住着的都是重症患者,她的母亲也在其中。

走进病房时,林母仍在沉睡之中。

林清焕坐到病床旁,轻轻握住养母的手,低声细语:“妈,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等我攒够了钱,我们就去国外治病……”

话音未落,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治病?没有我,你拿什么给她治病?”

林清焕猛地回头,只见江溢恒正倚靠在门框上。

他高大的身躯散发出逼人的气势,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怒火,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凭什么删我?谁给你的胆子?!”

林清焕愣住了,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她紧张地看了一眼母亲,用哀求的语气说道:“小声一点,别把我妈吵醒了……”

江溢恒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醒了不是更好?让你妈看看,你都瞒着她做了些什么。”

恰在此时,病床上的养母皱了皱眉,发出一声微弱的呢喃:“清焕……”

不知是梦呓还是要醒来,林清焕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一把将江溢恒拉进卫生间,屏住呼吸听了半晌,直到外面没有动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只听“咔哒”一声,江溢恒反手将门锁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便感觉到腰间一凉——

江溢恒将她的裙子撩了上去!

他温热的手掌贴在她柔软的部位,随后狠狠一握:“林清焕,你给我记住,我没说结束,你就别想逃走!”

第3章

林清焕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用力挣扎着要摆脱他的束缚。

“她都已经回来了,我凭什么不能离开?”

江溢恒死死扣住她的手腕,整个人将她压在冰凉的门板上,让她丝毫没有退路。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仍在肆意游走。

摩挲,撩拨,摆弄……

林清焕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呜咽,羞愤让她的眼眶瞬间泛红:“江溢恒,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不是她!”

江溢恒发出一声轻蔑的低笑,语气里满是嘲讽:“我当然清楚你不是她。”

“你永远也比不上她。”

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眼神愈发冰冷:“我只是要让你明白,你没有拒绝的资格,以后你必须做到随叫随到。”

话音刚落,他便冷冷地抽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听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林清焕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卫生间里静得可怕,她用手捂住嘴巴,死死攥紧拳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怕惊醒养母。

更怕养母知道她为了给她治病,做了多么见不得人的事。

林清焕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两年前初见江溢恒的场景。

那时她在一家酒店当服务员,倒酒时,一位客人突然拉住她,非要她陪喝几杯。

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眼看那人的手就要摸上她的腿。

是江溢恒如神祇般降临,将她从那人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当时林清焕一眼就认出他是自己高中时暗恋过的男生。

她原本打算向他告白,可后来她被继母赶出家门,被迫退学,从此再也没见过他。

赶走那个酒鬼后,林清焕刚想开口道谢。

江溢恒却先看着她说道:“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说完,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林清焕以为两人从此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两天后江溢恒又找到了她。

他说:“我查过了,你有个生病的母亲需要治疗,很缺钱。”

“到我身边来扮演一个人,我给你钱——时薪一万。”

林清焕这才明白,原来自己长得像他喜欢的那个人。

为了养母的医药费,也为了自己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林清焕答应了他。

她以为,只要时间够长,总有一天他会看到她的好。

可是她错了。

现在看来,在江溢恒心里,她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召唤和抛弃的玩物。

林清焕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逼回眼眶,缓缓站起身,整理好凌乱的衣服,才走出卫生间。

病房里安静极了,只有仪器运转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她看着养母苍白的睡颜,心如刀割。

……

江溢恒要求林清焕随叫随到,但接下来的几天他并没有再找她。

林清焕心想,他迟早会厌倦她这个替身。

为了支付妈妈高昂的治疗费用,她必须找到其他的收入来源。

几经周折,她找到了一份在酒吧的工作。

当天晚上,她化着浓妆,穿着短裙,踩着高跟鞋,一个包厢一个包厢地送酒。

嘈杂的音乐声渐渐麻痹了她的神经,她强忍着脚踝的疼痛,转身走进下一个包厢。

刚蹲下,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清焕吓了一跳,刚要甩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漆黑而冷厉的眼睛。

“林清焕,你胆子可真不小。”是江溢恒。

他绷着下巴,神色冷峻,语气中带着怒气:“谁允许你擅自跑到这里来的?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别顶着她的脸做这种下贱的事!”

“她”!又是那个白月光。

林清焕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那晚被当众嘲讽泼红酒的耻辱再次涌上心头。

她用力想抽回胳膊:“江溢恒,你没资格干涉我的事!”

“没资格?”江溢恒眼神一沉,“林清焕,你别忘了,在合同终止之前,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说完,他就拉着她往外走,力道大得让她几乎站不稳。

林清焕被他拖得踉踉跄跄,跟在他身后。

刚走出包厢门,她就撞上了一个陌生男人。

‘砰’的一声。

酒杯被撞翻,酒水洒了那个男人一身。

男人怒不可遏,刚想发火,却在看清林清焕的脸后愣住了。

“越瑶?是你吗?”

林清焕愣住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别人这样叫过她了——

“越瑶”是她的本名。

父亲去世后,她被继母赶出越家,后来被林母收养,才改名叫林清焕。

林清焕愣了愣,正要开口。

可身旁的江溢恒却突然冷笑一声:“越瑶?”

“她不是越瑶,她只是越瑶的一个替身而已。”

说完,他戏谑地看着林清焕:“你果然和瑶瑶长得很像,像到会让人认错。”

林清焕原本一头雾水,可听完他的话,她顿时明白了什么,全身瞬间僵住!

“你的白月光,那天那个穿红裙的女人……她也叫越瑶?”

第4章

"也?"江溢恒蓦地转身,眉梢微挑带着困惑,"还有谁用越瑶这个名字?"

林清焕唇瓣动了动,刚要说出自己才是真正的越瑶。

却见江溢恒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你该不会演替身演上瘾,真把自己当越瑶了?"

"戏瘾这么大,要不要给你颁个金像奖?"

林清焕霎时如被扼住咽喉,胸腔里翻涌着酸涩。

他话语里的冰碴子扎进心口,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眼眶泛起潮红,她硬生生咽下解释,猛地将江溢恒的手甩开:"不必……我以后不会再当替身了。"

"我会靠自己救我妈!"

江溢恒眸色骤沉,眼底泛起危险的暗芒。

未等他开口,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他眉头紧蹙挂断电话。

随即冷冷抛下一句:"立刻滚回去,再让我在酒吧看见你就死定了!"

说罢便转身,大步流星消失在走廊尽头。

林清焕站在原地,爱意与屈辱在胸腔里撕扯,将她绞成碎片。

……

次日清晨。

林清焕整夜未眠,赶到医院时脸色比病床上的养母还要苍白。

怕养母醒来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样,她接完热水便匆匆下楼买早餐。

却在电梯口撞见"越瑶"。

对方脸上缠着纱布,正被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挽着手臂,往VIP电梯方向走。

林清焕觉得那贵妇有些面熟,不由自主走近几步。

就听见"越瑶"娇声问道:"妈,您找的这个医生靠谱吗?"

贵妇轻拍她手背,语气里满是宠溺:"放心宝贝,肯定能让你恢复成刚整完的样子。"

林清焕瞳孔骤缩,呼吸瞬间停滞!

这个贵妇……分明是当年把她赶出家门的继母!

"越瑶"居然喊她"妈"?而继母叫她……宝贝?

林清焕脑中轰然炸响,空白一片。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继母改嫁时带来的妹妹,改姓后叫越姝。

荒唐的念头如闪电劈开迷雾。

相同的容貌,相同的名字……

越姝竟整容成她的模样,还恬不知耻地盗用了她的身份!

那么江溢恒高中时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根本不是越姝……

而是她自己?!

林清焕整个人僵在原地,如遭雷击。

她居然给真正的白月光当了两年代餐?

这个认知让她既狂喜又不敢置信。

正恍惚间,手机突然震动。

是江溢恒打来的电话。

林清焕还沉浸在震惊中,接起就听见他冷淡的声音:"今晚九点,来别墅。"

林清焕脱口而出:"现在能去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嗤笑道:"昨天还说不当替身了,今天叫你就这么积极?"

"行,现在过来吧。"

林清焕顾不上解释,等真相大白他就不会再这么说她了。

她拦了辆车,几乎是冲进江氏别墅的。

"江溢恒!"

江溢恒正坐在真皮沙发上处理文件,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听见声响,他缓缓抬眼,狭长眼眸里闪过一丝讥讽:"来得挺快啊,这么迫不及待?"

林清焕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苦涩。

声音却还是微微发颤:"江溢恒……如果我说,我才是你一直惦记的越瑶,你信吗?"

第5章

最后一字落下,宽敞的客厅里瞬间陷入死寂。

林清焕被江溢恒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牢牢锁住,心脏如擂鼓般剧烈跳动。

她从他冷冽的目光中读出,他根本不相信她。

她慌忙想要证明:"我真的是越瑶,是越氏集团越华天的女儿!"

"父亲去世那年,我被继母和继妹赶出家门,现在的母亲是养母,是她收养我之后我才改名叫林清焕的。"

"江溢恒,你仔细看看我,我是淮南一高三班的越瑶啊!"

最后一字落地,江溢恒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林清焕面前,那张俊美的脸庞上笼罩着骇人的寒霜:"林清焕,你编故事的本领真不错。"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千斤巨石般重重砸在林清焕的心头。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而江溢恒的怒火显然更盛:"你以为你调查了越瑶,知道了她那么多事,就能取代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算你学得再像,也永远成不了她!记住,你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林清焕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辩解。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年的时光,太多未曾触及的距离。

她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女孩……

突然,林清焕想起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急切地说道:"她整容成了我的模样,我刚才在医院碰到她去做修复手术,不信你现在就可以去看……"

"闭嘴!"江溢恒厉声喝止,"我已经对你忍无可忍,现在,立刻滚出去!"

"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带你去医院,看看你是不是得了妄想症。"

说完,他转身朝二楼走去,不再看她一眼。

走了几步台阶,他又突然停下,转身紧紧盯着林清焕问道——

"林清焕,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林清焕浑身一震,脸色愈发苍白,下意识否认道:"没有……"

"最好没有。"江溢恒冷笑,语气中带着威胁:"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最后一句话,将林清焕彻底推入了深渊。

她踉跄着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这也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为了钱,把自己卖给了江溢恒,做了两年替身。在他心里,她已经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他又怎么会相信她的话呢?

林清焕喉咙发紧,指尖在掌心掐出了一片红印。

……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秒针无情地跳动着,敲打着林清焕脆弱的神经。

已经整整三天过去了。

江溢恒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没有发过一条短信。

仿佛他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林清焕从未如此痛苦过,她明明就是越瑶,她明明才是那个能得到江溢恒全部爱的人。

可她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

当年被赶出越家时,所有能证明她是越瑶的东西都留在了越家。

现在,她就像是被世界遗忘的幽灵,找不到一丝存在的痕迹。

绝望、无助、委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将林清焕彻底淹没。

谁能想到,有一天她竟然需要找证据来证明自己就是自己?

林清焕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想起了自己很久没用过的微博账号。

那是她高一时的账号,里面记录着她作为"越瑶"时的点点滴滴。

她翻遍了所有相册和视频。

终于,一个标题为"高一迎新晚会自我介绍"的视频映入眼帘。

视频里的她青春洋溢,笑容灿烂,对着镜头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

"大家好,我叫越瑶,来自高一(一)班,很高兴认识大家!"

那是她,是她作为越瑶的证明。

林清焕心脏狂跳不止,急忙退出视频,给江溢恒打电话。

可电话那头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一次又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就在林清焕想要直接去找江溢恒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慌忙拿起手机,却看到越姝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戴在她无名指上的钻戒闪耀着刺眼的光芒,狠狠地刺痛了林清焕的心。

同时刺痛她心的,还有照片上附上的一句话——

【阿恒向我求婚了。】

第6章

刹那间,林清焕感到有重物轰然砸落,眼前骤然陷入黑暗数秒。

她扶着桌沿缓了半晌,视线才逐渐恢复清晰。

可内心却彻底沉入无边深渊。

林清焕忽然觉得自己荒唐至极。

在江溢恒身边蹉跎两年,竟未在他生命里留下任何印记。

他若不主动联系,她便毫无办法寻到他。

手机从林清焕掌心滑落,重重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

又熬过数日,林清焕依旧无法联系上江溢恒。

直到生日前夜,她突然收到一封匿名电子请柬,邀她参加某场生日宴会。

林清焕凝视着请柬上的地址,指尖微微发颤。

直觉告诉她,这是越姝的生日宴。

虽不知何人寄来请柬,亦不明对方用意。

但林清焕明白,只要赴约,定能见到江溢恒。

心底燃起一丝希望。

次日黄昏,她精心妆扮后,忐忑地前往宴会地点。

踏入宴会厅的瞬间,她便望见那个身着笔挺西装的身影。

然而江溢恒见到她时,脸色瞬间阴沉。

他大步上前攥住她手腕,压低声音怒喝:"谁准你来的?!"

"是我!"江怡可从人群中走出,双臂环胸冷笑:"哥,你都要和瑶瑶姐订婚了,我偏要让她亲眼见证你们的恩爱,好让她死心!"

林清焕心脏猛地抽痛,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原来是江怡可,原来目的是这般……

要羞辱她,践踏她,让她彻底绝望。

她攥紧拳头,反手扯住江溢恒:"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话未说完,盛装打扮的越姝出现在二楼楼梯。

她身旁站着越母。

望着这两个夺走自己一切的人,林清焕胸腔翻涌着滔天恨意。

她推开人群走到两人面前,一字一顿:"好久不见了,继母,妹妹。"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越姝脸色骤变,手中酒杯差点倾倒。

继母亦面色铁青。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继母强作镇定:"我不认识你,你在胡说什么?"

"不认识我?好。"林清焕冷笑指向越姝:"那请问这位是谁?"

继母语气笃定:"她当然是我继女,越瑶。"

"那您亲生女儿越姝去哪了?"林清焕步步紧逼,目光如炬。

全场鸦雀无声。

继母僵在原地,脸色青白交替。

林清焕见她心理防线即将崩溃,正要继续追问。

江溢恒却突然拦住她:"林清焕你疯了?看清这是什么场合,这里容不得你撒野!"

说罢,他强行将她拖出宴会厅,粗暴地塞进车里。

林清焕奋力挣扎:"为何不让我揭穿她们?她根本就是假越瑶!"

"江溢恒,我有证据,我能证明!"

她红着眼眶抓住他衣袖,声音带着哀求:"你还记得吗?高二校庆时,你就坐在我旁边……"

"还有次放学路上,我遇到流氓,是你路过帮我赶走了他们。"

林清焕试图唤醒他的记忆,说到此处自己先哽咽起来。

"阿恒,你知道吗?我不是单恋……高一入学那天,你作为学长志愿者带我参观校园,那时我就喜欢上你了。"

江溢恒始终沉默不语。

待她说完,窒息般的沉默如潮水般涌来。

难道在他眼中,她真的不值得半分信任?

不,不该是这样的……

她不是越瑶的替身,她就是越瑶啊!

林清焕攥紧拳头,正要再说什么时,江溢恒终于开口。

他嘴角勾起嘲讽弧度,眼中却寒意逼人:"你本事真大,连我和越瑶的往事都查得清清楚楚。"

"上次的警告,看来你全当耳旁风。既然如此……"

他抽回被她紧握的衣袖。

"林清焕,我们到此为止。"

第7章

仿佛一道惊雷在林清焕耳畔炸开。

她瞳孔猛地收缩,浑身剧烈颤抖,难以置信地尖叫:"你刚才说什么?"

"你听得很清楚。"江溢恒神色冷峻,语气如冰。

他越是镇定自若,林清焕越是崩溃。

她彻底失控,泪水瞬间决堤:"明明是越姝在骗你,为什么被淘汰的人是我?!"

"我才是真正的越瑶!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反而死心塌地相信那个冒牌货?"

她突然想起手机里存着的视频,正要翻找出来给江溢恒看。

江溢恒却抢先举起手机:"我什么都知道了,你还要发疯到什么时候?"

林清焕呆滞地望过去。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她的整容记录!

她瞪大双眼,屏幕冷光映得脸色惨白如纸。

这怎么可能?

她疯狂摇头:"这是伪造的……这不是真的。"

江溢恒彻底失去耐心,厌恶地甩开她:"够了,你不就是想从我这里骗更多钱吗?"

"我会给你两百万,别再闹了行不行?"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语气轻蔑:"要是舍不得,我以后有需要还能找你。"

仿佛被重锤击中,林清焕僵在原地。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那他把"越瑶"又当成什么?得到后就变成饭粒的白月光吗?

她无法相信,这个爱了十年的男人会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林清焕滚烫的心逐渐冷却,泪水无声流淌:"那'越瑶'呢?你口口声声说爱她,现在又来找我,对得起她吗?"

江溢恒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她太矜持,没你放得开。"

"不得不说,你很合我的胃口。"

林清焕只觉眼前发黑,心痛得几乎窒息。

原来,这就是他对白月光的爱!

如此廉价,如此可笑。

一股彻骨的悲凉从林清焕心底升起,蔓延至全身。

她再也无法忍受,猛地推开江溢恒,踉跄着冲下车门。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却不敢停下脚步。

她害怕,一旦停下,整个世界就会在她脚下崩塌。

林清焕一路狂奔到医院。

走廊里刺鼻的消毒水味,此刻却让她感到安心。

她推开病房门,养母正清醒着。

"妈……"

病床上,养母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惊慌:"清焕,你这是怎么了?"

林清焕走到床边坐下,将头轻轻靠在养母肩上,泪水止不住地流。

这里,是她唯一的避风港。

"妈,我是不是太固执了?"

养母轻拍着她的背,半晌叹了口气:"清焕,妈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你坚持的事情会让你伤痕累累,那就该及时放手。"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别再折磨自己了。"

林清焕闭上眼睛,泪水浸湿了养母的衣襟。

是啊,在这段感情里,她已经倾尽所有。

她以为,只要江溢恒还让她留在身边,就说明他还对她有感情。

她以为,他对"越瑶"念念不忘,是因为她是他的挚爱。

可是,她错了。他太冷漠,太残忍。

无论她是林清焕还是越瑶,在他那里都得不到好结果。

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没有区别了。

林清焕缓缓抬起头,心已凉透。

"妈,我们去国外吧,把你的病治好,我们开始新的生活。"

养母慈爱地抚摸她的脸颊:"好,妈都听你的。"

母女俩静静地相拥。

第二天,林清焕去给养母办理出院手续,同时联系国外的医院。

可刚回到病房,门就被猛地踹开。

"砰——"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病房,林清焕立刻挡在养母身前:"你们是谁?"

为首的陌生女人上下打量她:"你就是林清焕?"

林清焕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没想到女人脸色骤变,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就是你勾引我闺蜜越瑶的未婚夫是吧?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我今天就是来教训你的!"

"啪——"

女人狠狠甩了林清焕一巴掌。

第8章

这一记耳光裹挟着全身力气,林清焕被抽得踉跄后退,半边脸颊霎时泛起火辣辣的刺痛。

那女人仍不解气,猛地揪住她的长发往墙上撞。

"你不知道江溢恒有未婚妻吗?还像块牛皮糖似的黏着他!"

刻毒的讥讽如利刃般刺入林清焕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她喉间哽住,悲哀地发现自己连辩解的资格都没有。

在她心里,自己这份一厢情愿的纠缠,对江溢恒而言不正是块甩不掉的牛皮糖吗?

混乱中,养母颤抖着手指指向那女人,浑身都在发抖。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胡说什么!我女儿绝不会做这种事!"

女人嗤笑一声:"老太婆,你还蒙在鼓里呢?你女儿在外面勾引我闺蜜的未婚夫,每次一万块!"

"你以为你住院吃药的钱哪来的?就凭你女儿那点本事能赚这么多?"

养母脸色骤变,不敢置信地瞪向林清焕:"你……"

话未说完,她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喘息,脸色瞬间泛起青灰。

林清焕浑身一震,发疯似的推开那女人,颤抖着抱住养母:"妈!医生!快叫医生!"

……

医院惨白的灯光在林清焕眼中扭曲成碎片。

她蜷缩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浑身冷得像坠入冰窖,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

养母是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

这些年她咬着牙硬撑,拼命赚钱就是为了给养母治病。

她不敢想象,如果养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林清焕将脸埋进掌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抬头望去,正对上江溢恒与越姝并肩走来的画面,两人宛如天造地设的一对。

越姝眼眶泛红,柔声朝她鞠躬:"林小姐,我已经和朋友解释过这是误会,没想到他们还是找来了。"

林清焕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模样,红着眼眶将她狠狠推开:"走开!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林清焕!"

江溢恒及时扶住越姝,眉头紧皱:"她也是被蒙在鼓里,你冲她发什么火?"

林清焕面色惨白地看向他,心痛得几乎窒息。

"被蒙在鼓里?到底谁才是受害者!我妈还在急救室生死未卜,你却在这里说她是无辜的?就是她害我妈发病的!"

"她是为了报复我拆穿她的身份,她……"

话音未落,江溢恒从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语气里满是厌烦。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这次手术和后续治疗费用,我都替你付了。"

林清焕瞬间噤声。

她盯着那张象征着屈辱的银行卡,泪水无声滑落。

这就是他给她的交代?用钱打发她?

她缓缓抬头,江溢恒双手插兜,眼神平静得像在看陌生人。

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林清焕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死去,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她攥紧拳头,将眼泪硬生生憋回去:"谁稀罕你的钱……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如你所愿江溢恒,从今往后,我们再无瓜葛!"

她声嘶力竭地吼叫,江溢恒皱眉揽着越姝转身离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林清焕才无力地瘫坐在地,任由泪水浸湿脸颊。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夜。

林清焕蜷在冰冷的长椅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满心自责。

直到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她猛地站起身:"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疲惫地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

林清焕悬着的心重重落下,她松了口气,连声道谢。

一天一夜后,养母才缓缓睁开眼睛。

母女俩静静对视片刻,养母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清焕,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吗?"

林清焕不敢直视养母的眼睛,双肩微微颤抖,哭得既心痛又克制。

养母瞬间明白了一切。

她痛心疾首地流泪:"你怎么能为了给我治病,这样作践自己?!"

"要是这样……还不如让我死了!"

"不行!"林清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紧握住养母的手:"妈,我只有你了,你不能离开我。"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已经和他断了,以后再也不会犯傻了。"

养母不忍地别过头,泪水无声滑落。

深夜时分,养母终于睡去。

林清焕起身去接热水,刚打开门就看见江溢恒站在病房外,正要抬手敲门。

四目相对,林清焕走出病房关上门,语气冰冷:"请你离开,我不想让我妈看到你。"

江溢恒皱眉将文件袋递过来:"里面的钱你先拿着。"

林清焕侧过脸不愿搭理。

江溢恒脸色沉了沉:"我问过医生,你妈的病情加重了,后续治疗还需要很多钱。"

"你是要骨气还是要你妈的命?"

林清焕睫毛颤动,心不断往下沉。

如果是她自己生病,她宁死也不会要他的钱。

但她不能失去妈妈……

自从亲生父母相继离世后,养母就是对她最好的人。

和养母的性命相比,她那早已被践踏得所剩无几的尊严,根本不值一提。

林清焕死死盯着文件袋,紧咬下唇,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病房里突然传来异响——

"呼啦——"

像是狂风灌入,吹得窗帘剧烈翻飞。

林清焕心头一紧,猛地回头推开门,只见养母已经爬上窗台!

养母望着她,月光下眼中泪光闪烁:"清焕,好孩子……你为我付出太多了,妈不能再拖累你了,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林清焕脸色骤变,发疯似的冲过去:"不要……妈!"

但已经来不及了。

养母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身影瞬间消失在窗前。

"砰——"

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开。

第9章

林清焕的身躯瞬间僵在原地,脑海陷入一片混沌,耳畔满是尖锐的嗡鸣。

眼前的景象仿佛被施了慢速魔法。

“妈……”

她脚步踉跄地走近,嗓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周身寒意从骨髓深处往外渗。

却在低头凝视的前一瞬,被江溢恒从身后紧紧抱住,蒙住了她的双眼。

“别看!”

他结实有力的臂膀牢牢箍住她的腰肢,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

泪水夺眶而出,林清焕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你松开我!我要去救我妈,你放开我啊!”

可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挣不脱江溢恒那如铁钳般的桎梏。

怨恨在这一刻如疯狂生长的藤蔓,将林清焕的心紧紧勒住。

她浑身战栗,猛然转身,狠狠一记耳光甩在江溢恒脸上。

“都是你害的!是你害死了我妈!”

“你为何要出现在这里……为何要夺走我仅剩的亲人……”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悲痛再也无法抑制。

下一刻,她被汹涌的情绪击垮,眼前的世界仿佛突然断电,瞬间陷入了昏迷。

再次恢复意识时,时间已经流逝了许久。

刺鼻的消毒水味让林清焕几欲作呕,她皱着眉头睁开眼。

便看见江溢恒坐在床边,不知是否是错觉,平日里那张冷峻的脸庞此刻竟透露出几分倦意。

见她醒来,他低沉地开口:“你母亲的后事,我来处理。”

林清焕没有回应他,转过头望向窗外,眼神空洞无神。

江溢恒凝视着她这副模样,眉头紧锁。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门口传来护士的声音:“你是病人家属吗?出来一下,我们需要了解病人的情况。”

江溢恒只得起身,跟随护士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林清焕孤身一人。

她呆呆地望着窗外,脑海中浮现出养母跳楼的画面,泪水不由自主地从苍白的脸颊滑落。

“妈……”

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没有答应做江溢恒的替身,如果她没有爱上这个不该爱的男人,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恍惚间掀开被子下床,一步步走到窗边。

医院楼下的空地已经被清理干净,看不出任何痕迹。

但林清焕能想象出养母死时的惨状,痛苦紧紧揪住了她的心,她爬上窗沿。

“妈,我对不起你……我去陪你好不好?”

病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江溢恒冲进来,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两人一同摔在地上。

“林清焕!你疯了吗?!”他怒吼着,眼中满是惊恐与愤怒。

林清焕一动不动,任由泪水肆意流淌:“你为何要管我?”

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刺耳而绝望:“我死了,那个女人就能成为真正的越瑶了,你们不都能如愿以偿了吗?”

闻言,江溢恒脸色一沉:“你的臆想症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说完他扔下她起身,离开时冷冷地吩咐保镖:“二十四小时看护,别让她再做出傻事。”

……

林清焕被江溢恒困在了这间病房里,只有在养母下葬时,她才被短暂地放了出来。

他认定她精神出了问题,甚至觉得她得了臆想症,每天让医生来给她检查。

她任由摆布,时常不吃不喝不睡,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曾经灵动的双眼如今也黯淡无光,如同死水一般。

江溢恒来过几次,每次都看到她这副行尸走肉的样子。

这次他再也忍不住,满脸烦躁地质问:“你到底想怎样?”

林清焕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江溢恒还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越姝娇滴滴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清晰可闻。

“阿恒,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们该去试婚纱了。”

婚纱。

听到这两个字,林清焕原本平静的心脏猛地一缩。

江溢恒回答了一句:“我马上过来。”

便挂断电话转身离开。

林清焕望着他的背影,苦涩在口中蔓延,比吃了黄连还要苦。

她侧身躺下,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用力抵住心口。

没过多久,一个医生带着护士以询问病情为由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林清焕床边,低声说道:“林小姐,有人让我来带你离开。”

第10章

林清焕的指尖顿在衣扣上,茫然地仰起头:“谁要见我?”

“您见到自然会明白,现在请尽快更衣,她会替您留在这间病房。”

医生话音刚落,护士已将叠好的护士服递到林清焕面前。

林清焕的指尖微微发抖,却不再迟疑。无论是谁在等她,只要能逃离这个地方,只要能摆脱江溢恒的掌控,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认了。

她迅速套上护士服,跟着医生穿过病房走廊。

医院正门停着一辆黑色宾利,后座车窗半降,隐约可见个轮廓模糊的男人。林清焕只犹豫了半秒,便抬脚走过去。

车轮碾过积水,驶向未知的远方。

红绿灯路口,林清焕透过车窗,看见婚纱店橱窗里试穿婚纱的越姝与江溢恒。

两人十指紧扣,越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林清焕面无波澜地看着这一幕,养母惨死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她明明已经计划好逃离,明明马上就能和养母过上安稳日子,可这一切都被他们毁了。

此刻她心中再无波澜,连一丝留恋都不剩。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

林清焕收回视线,在心底轻声告别。

再见了,江溢恒。

婚纱店等候区,江溢恒突然感到心脏一阵抽痛,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橱窗外。

细雨淅沥,街上车流如织,却无人驻足。

他皱了皱眉,刚才那种莫名的慌乱感究竟从何而来?

“阿恒,你看我穿这件怎么样?”

越姝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江溢恒转头,露出温和的笑容:“好看,瑶瑶穿什么都美。”

越姝开心地在他脸颊落下一吻,提着裙摆转身回到试衣间。

秘书Lee适时走进来,压低声音:“江总,林小姐的病情报告和越小姐的婚检报告都出来了。”

江溢恒漫不经心地接过文件,随手翻开。

当看到“越瑶”血型是B型时,他的手指猛地僵住,眉心紧蹙。

他清楚地记得,高中时自己受伤,是越瑶给他输的血。

她的血型应该是和他一样的A型才对!

江溢恒呼吸一滞,连忙翻开林清焕的报告。

血型……A型!

林清焕曾无数次对他说过的话,此刻在耳边回响。

她说,她才是真正的越瑶。

她能说出高中时的许多细节,甚至记得高二校庆时他坐在她身旁。

而此刻陪在他身边的这个“越瑶”……

江溢恒猛地转头,看向从试衣间走出的越姝,声音冷得像冰。

“你究竟是谁?”

越姝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愣在原地:“阿恒,你怎么了?我是越瑶啊……”

江溢恒一步步逼近她:“可我记得你的血型是A型,但报告上写的是B型。”

越姝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后退,眼神闪烁:“你肯定记错了,我一直都是……”

话未说完,江溢恒将两份报告狠狠摔在地上,转身就走。

刚走出婚纱店,保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江总,林小姐被人带走了!”

他赶到医院,一把推开VIP病房的门。

病房里空无一人,几个小时前还躺在病床上的林清焕,已经不见了踪影!

江溢恒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马上去找——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她给我找回来!”

然而从那天起,林清焕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江溢恒几乎翻遍了整个城市,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踪迹。

转眼两年过去。

初秋的清晨,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

万景酒店门口,江溢恒从车上下来,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寒意。

秘书为他指引方向:“江总,这边请。”

江溢恒侧头看她:“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秘书顿了顿,愧疚地低下头:“是……抱歉江总。”

江溢恒并不意外,毕竟两年都没找到,他也没指望这次能有什么结果。

但他可以确定,当年能带走林清焕的人绝不简单。

在上海商界能瞒过他的人,今晚都会出现在这个聚会上。

他微微颔首,迈步走向酒店。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汽车刹车声。

江溢恒下意识回头,这一眼让他浑身一震。

黑色宾利车门打开,傅氏集团的掌权人傅闻贤走了下来。

而在他之后,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车里钻出。

黑长直发,明眸皓齿,江溢恒仿佛回到了那个炎热的夏天。

“林清焕。”

他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两年来日日夜夜的思念与悔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林清焕的手腕:“你这些年到哪儿去了?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林清焕似乎并不惊讶会在这里遇见他:“好久不见,江总。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雇主,傅闻贤。”

她的声音轻柔,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江溢恒的心上。

“新雇主?”

林清焕云淡风轻地一笑:“是啊,傅总给我时薪五万,雇我做职业替身。”

“三百六十五天,随叫随到。”

第11章

江溢恒再也顾不上平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猛地冲上前,一把攥住林清焕的手腕。

“整整三百六十五天?”

他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林清焕,你这是打算把自己彻底卖给他了,是吗?”

“离开了我,你就这么作践自己?!”

林清焕轻蔑地勾起唇角,眼中满是嘲讽:“江先生还是这般自命不凡。”

江溢恒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熊熊燃起。

他咬紧牙关,恶狠狠道:“你别忘了,咱俩之间的事儿还没完!”

江溢恒怒不可遏,伸手便要去抓林清焕。

傅闻贤反应极快,一个箭步挡在林清焕身前。

他一把扣住江溢恒的手腕,手上用力,语气冷得像冰:“这位先生,还请自重。”

江溢恒疼得眉头紧皱,却仍死死抓着不放:“咱们的约定还没作废呢。”

林清焕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略带狡黠的笑:“江先生,你不会真以为,一张纸就能把我拴一辈子吧?”

江溢恒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怒火直冲脑门。

林清焕不再看他,转头看向傅闻贤,声音温柔似水:“傅先生,咱们走吧。”

傅闻贤宠溺地笑了笑,牵起林清焕的手,转身离去。

“对了,你要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拿着你那宝贝约定去告我吧。”

临走前,林清焕回头冲江溢恒微微一笑。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溢恒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痛如潮水般蔓延至全身。

瞬间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日思夜想的人好不容易回来了,可看他的眼神却完全变了。

就像面对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那个曾经满眼都是他的林清焕去哪儿了?

……

刚走出大厦大门,林清焕就垂下眼眸,松开了挽着傅闻贤的手。

一直压抑着的、疯狂跳动的心脏,在这一刻终于得以喘息。

她捂住胸口,那里一阵刺痛,仿佛鲜血淋漓。

傅闻贤赶忙托住她的身体,眉头紧锁:“你怎么样?”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和江溢恒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

她也从不肯在他面前过多提及这段往事。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必定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

想到这儿,他眉头紧蹙,心里莫名泛起一阵酸涩。

林清焕推开他,扶着墙壁,缓了缓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那是占据了她青春最美好十年时光的男人。

又是最后将她无情抛弃,和越姝狼狈为奸,害死她养母的男人。

再次见到那张脸,往事一件件在她眼前浮现。

那些甜蜜的、痛苦的、绝望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彻底淹没。

离开的这两年,她无数次陷入梦魇之中。

梦到一团团鲜血,梦到自己那段无疾而终的青春。

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让它落下。

傅闻贤默默地看着她,也不再追问。

只是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上了不远处那辆黑色卡宴。

林清焕靠在座椅靠背上,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

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刚才江溢恒那受伤的眼神。

他是在后悔吗?

后悔当初那样对她?

但很快,这个荒谬的想法就被她自己否定了。

不,不可能的。

他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后悔?

他只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自己曾经的玩物,竟敢挑战他的权威。

竟敢不辞而别,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的世界。

想到这儿,林清焕自嘲地笑了笑。

第12章

兴许是轿车行驶得过于平稳,林清焕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车窗留了条窄窄的缝隙,轻柔的微风从那细小的开口处钻进来,将她鬓角的发丝吹得凌乱不堪。

傅闻贤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随后伸手将她那几缕调皮的碎发挽到耳后。

“刘叔,把车速再降一降。”

他轻轻拍了拍驾驶位后方的座椅。

紧接着,他脱下自己身上的风衣,小心翼翼地裹住林清焕,而后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怀中的女孩即便在睡梦中,眉头依旧紧紧皱着,不知正被怎样的梦境困扰。

她的嘴唇微微蠕动,发出含混不清的呢喃。

傅闻贤将耳朵凑近她的唇边,只听到一声声饱含眷恋的低语。

“妈……我真的很想你……”

听到这几个字,傅闻贤的眼尾微微颤动。

他和自己母亲的感情亦是极为深厚。

虽说他是单亲家庭长大,但母亲总是倾尽自己的所有,给予他最好的一切。

在这样充满爱意的环境中成长,他从未觉得自己家庭有何缺失。

也从未对那些有父亲陪伴的孩子心生羡慕。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和母亲相互依偎,携手走过漫长的人生。

然而两年前,母亲的身体出现了状况。

他不顾重重困难,从国外的总公司赶回淮城,只为能悉心照料母亲。

在这段日子里,他在医院里看到了许多和他有着相似遭遇的人。

可其中不少人已然神情麻木,甚至对病中的父母恶语相向。

唯独有一个女孩与众不同。

傅闻贤多次路过女孩母亲的病房,总能听到里面传出欢快的笑声。

他悄悄透过玻璃窗望去,只见女孩会拉着母亲的手,与母亲亲切交谈,那画面温馨至极。

而女孩母亲床头柜上,也总是插着娇艳的鲜花。

有好几回,傅闻贤在下楼时都碰到了女孩。

她手中捧着花,或许脸上带着疲惫的神情,但当她推开病房门,走进母亲病房的那一刻,总会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傅闻贤忍不住偷偷向护士询问女孩的名字。

这才得知她叫林清焕。

‘休拈明镜照苍颜,浮生难得是清焕。’

傅闻贤低头,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他想,等母亲的病痊愈了,一定要好好结识这个女孩。

可母亲的病情却愈发严重了。

傅闻贤没有更多时间去关注那个女孩。

只是偶尔会在走廊里与她擦肩而过。

有时,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似乎对女孩态度恶劣。

每次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强迫女孩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渐渐地,女孩的处境和傅闻贤母亲的病情都每况愈下。

直到有一天夜里,他的母亲在睡梦中停止了呼吸。

与此同时,窗外传来一声巨响。

女孩的母亲竟然也选择了自杀离世。

傅闻贤呆呆地坐在黑暗的病房里,许久都一动不动,眼底满是湿润。

女孩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再次刺痛了他的心。

等他处理好母亲的后事,再回到医院想要寻找女孩时。

竟然发现那个男人把女孩锁在了病房里。

他想,自己一定要帮助女孩摆脱那个男人的控制。

于是他找到在医院工作的医生朋友,帮女孩策划了一场金蝉脱壳的计谋。

终于,傅闻贤站在了女孩面前。

他紧张地向她做自我介绍,可女孩却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谢谢你,不过我想离开这里。”她说道。

傅闻贤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说来实在奇妙。

因为他有种预感,自己还会再次遇见她。

就仿佛冥冥之中,命运在指引着他与她相见。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果然没错。

半年前的日本画展上,他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个女孩。

第13章

墨色卡宴在九竹别墅的门前缓缓停驻。

“到了吗?”

林清焕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醒了过来。

在朦胧的视线中,她仿佛捕捉到了傅闻贤那近在咫尺的挺拔鼻梁。

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面颊,她心头一颤,猛地坐直了身子。

“抱歉,傅总……”

傅闻贤微微蹙眉,语气中并无责备之意:“我之前说过,不必称呼我为傅总。”

“我们……并非简单的雇佣关系。”

尽管他确实是以这个蹩脚的借口来接近林清焕的。

但他从未将林清焕与替身二字联系在一起。

……

江氏别墅内,突然传来了玻璃破碎的震耳欲聋之声。

二楼,越姝被江溢恒猛然推出房门,她手中的花瓶也随之摔落,碎了一地。

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破了她的手掌。

鲜血顺着地上的水流,染红了散落一地的茉莉花。

那洁白的茉莉,此刻已被染成了嫣红。

越姝瞪着通红的双眼,满脸的不甘,泪水如泉涌般止不住。

她不甘心地抓起玻璃碎片,狠狠地攥紧,仿佛要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的痛苦。

又或者,是想将这份血色的痛楚铭记于心,以便在林清焕身上再添一笔账。

“还不走,难道想等我叫保镖把你扔出去吗?”

房门突然被打开。

香烟的烟雾从房间内弥漫而出,江溢恒身着黑色敞开的衬衣,倚靠在门边。

他的脸上泛着红晕,酒气隐隐可闻。

“阿恒,我究竟该怎么做,你才会回到我身边?我是真的爱你啊。”

越姝哭得梨花带雨,仍旧不死心地攀住了江溢恒的西装裤腿。

江溢恒俯下身,一根一根地将她的手指从自己身上掰开。

从前,他最迷恋的就是这张脸。

这张在他青春记忆中如同茉莉花般纯白的脸庞。

只要看到这张脸,他就会感到心安。

因为他害怕失去,所以失而复得之后,他更加珍视她。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越瑶这个名字之上的。

抛开这个名字,眼前的女人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可言。

“越姝,你应该庆幸自己还能在我家如此放肆。”江溢恒冷冷地俯视着她。

“别以为我不处置你,是因为还对你留有旧情。”

“总有一天,清焕会回到我身边。”

“到时候,我会让她亲自来惩罚你。”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带着极为凛冽的气息,房门再次被关上。

越姝咬牙从地上站起,眼眶已经干涩无泪。

他越是怀念林清焕,她就越是恨她入骨。

林清焕到底哪里比她好了?

明明在他最失落的时候,是她出现治愈了他。

可到最后,江溢恒的心里还是只有林清焕。

明明她也是爸爸的女儿,可爸爸却总是只夸赞越瑶,对她则是不屑一顾。

凭什么?她不服气。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在追逐越瑶的脚步。

越瑶年级第一,她就要跟她争这个第一。

越瑶唱歌好听,她也不甘落后,让妈妈给自己报名学声乐。

越瑶喜欢江溢恒,她就偏要跟她争江溢恒。

争到最后,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变成了越瑶,失去了自我。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永远都回不去了。

这一切,都是拜越瑶、也就是现在的林清焕所赐。

既然林清焕回来了,这一次,她不会再让她轻易逃脱。

第14章

淮城笼罩在连绵阴雨之中。

这样的湿冷天气已持续整整七日。

一辆奢华轿车在通往城郊的公路上疾驰,后排坐着两位各怀心事的女性。

是林清焕与傅闻贤的胞妹傅清露。

正值十九岁叛逆年纪的少女,抬手推了推耳后墨镜的镜架。

镜片微微上扬,她斜睨着林清焕,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

"真搞不懂我哥究竟看上你哪点。"

"连他干爹的丧礼都要带着你出席。"

坐在副驾驶的傅闻贤从后视镜里射来警告的目光:"我提醒过你,对清焕放尊重些。"

"尊重?"傅清露嗤笑出声:"你们和母亲把我扔在国外这么多年,可没人教过我什么叫尊重。"

这话一出,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傅闻贤抿紧嘴唇,将视线转向车窗外。

林清焕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注视着傅清露。

"看什么看?"傅清露没好气地顶撞。

"傅清露!"傅闻贤的忍耐到了极限。

"没事的。"林清焕嘴角的笑意分毫未减。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她早已看透这个女孩——刀子嘴豆腐心。

其实傅清露内心比谁都渴望被爱、渴望家庭温暖。

因为傅闻贤的父母在他们年幼时就已离异。

两人各自带走一个孩子,傅清露从小跟着父亲生活。

她父亲性情暴躁,教育方式严苛。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傅清露也养成了乖戾的性子。

后来父亲去世,她独自在异国他乡挣扎求生。

乖张的外表下,渐渐筑起了一道厚厚的保护墙。

她始终对母亲心存怨怼,怨恨母亲当年只带走了哥哥而抛弃自己。

"幼稚。"傅清露翻了个白眼。

她摇下车窗,将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这破天气,烦死人了。"

车厢重新陷入寂静,不久后便抵达了目的地。

傅闻贤神色凝重地整理着黑色西装的袖口,迈步走下车。

"走吧。"林清焕含笑看向傅清露。

"切。"傅清露又翻了个白眼,重重摔上车门。

葬礼场地设在半山腰,四周青山连绵。

林清焕抬头望去,烟雨朦胧中满目苍翠。

看来是因为逝者生前喜爱清净,才将葬礼选在这偏僻的郊外。

灵堂外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停满了各式豪车,屋檐下悬挂的黑绸随风轻摆。

许多身着黑色正装的人往来穿梭,低声交谈。

每个人的神情都格外凝重。

傅闻贤的这位干爹,身份必定非同小可。

"傅总,久违了。"刚踏入灵堂,一位温文尔雅的男子迎上前来。

男子中文带着明显的日式腔调。

"清露。"傅闻贤朝妹妹招了招手。

"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青年才俊,濑户野一。也是我干爹的公子。"

傅闻贤话音刚落,濑户野一便礼貌地朝傅清露伸出手:"久仰大名,傅小姐。"

傅清露不情不愿地握了握他的手,目光却始终飘向门外。

她整个人都显得心不在焉,仿佛一刻也不想多待。

"这次濑户先生选择在淮城举办葬礼,还有个重要原因。"

傅闻贤不动声色地将傅清露拉回身边:"是时候履行你们的婚约了。"

听到这话,傅清露顿时炸了。

"哥!那是父亲老糊涂时给我定的娃娃亲,你还当真了?!"

她毫不掩饰的厌恶语气,引得灵堂内所有宾客都朝这边看来。

"傅清露!"傅闻贤厉声喝止。

"不嫁!死也不嫁!"

傅清露甩开哥哥的手,转身朝门外冲去。

"啊——"

紧接着,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林清焕和傅闻贤同时色变,快步冲出门外。

只见湿漉漉的空地上,傅清露已经倒地。

她胸口插着一把利器,鲜血正汩汩流出。

第15章

这起突如其来的刺杀事件,让整个淮城的名流圈都为之震动。

众人纷纷揣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公然刺杀傅氏集团总裁的胞妹。

然而,无论傅闻贤如何追查,那个凶手都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傅清露在医院里躺了整整半个月,病情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人也始终未醒。

濑户野一见状,便提出他在日本有一位医术精湛的朋友,可以将傅清露送往日本治疗。

傅闻贤在国内事务缠身,无法脱身,便恳请林清焕一同前往日本。

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

一同前往的还有另一个人。

江溢恒。

他不知用了何种手段,购买的飞机座位竟也恰好位于林清焕的身旁。

一路上,他竭尽所能地与林清焕搭话。

时而问她是否口渴,需不需要帮忙叫空乘人员,时而问她是否觉得冷,需不需要毛毯。

林清焕终于忍无可忍,从座位靠背后取出毛毯。

将头一蒙,眼不见为净。

见她如此抗拒,江溢恒倒也识趣地不再打扰她。

耳边清净了许多,加上这段时间帮忙照顾傅清露,她着实累坏了。

林清焕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她做了一个梦,又回到了青春时期那个炎热的夏日。

那是高二暑假前夕,学校美术社团的老师组织大家上山写生。

林清焕前一天晚上就兴奋地躲在被子里期待了许久。

因为她和江溢恒被分到了同一组。

要知道,平时在学校,因为社团不同班,他们很少有这样亲近的机会。

第二天,她特意将画板架在了离江溢恒更近的地方。

四周青山环抱,微风轻轻吹起少年的碎发,带着阵阵皂香飘向林清焕。

连阳光都似乎格外偏爱这个少年,为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江溢恒正专心致志地画着山景,而林清焕却专心致志地画着他的侧脸。

没过多久,江溢恒似乎对眼前的景色并不满足,他起身往山下走去。

林清焕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走到半山腰的小径时,江溢恒似乎踩到了石头,一个不小心竟崴了脚,直接滚下了山坡。

林清焕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找人将他救起。

他伤势严重,送到医院时还血流不止。

也是林清焕为他输血,才救了他一命。

“清焕……清焕……”

半梦半醒之间,林清焕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拍打她的脸颊。

飞机的广播声响起,提醒乘客飞机即将降落。

她这才从那场尘封已久的梦中醒来。

一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靠在了江溢恒的肩上。

“清焕,你怎么样?嘴唇怎么这么白?”

江溢恒略显焦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几分沙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清焕心里一紧,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想离开他的肩膀,可一抬头,却感到头晕目眩。

江溢恒察觉到她的异样,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发烧了?”

“与你无关。”林清焕费力地推开他。

要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还不如不救他。

与此同时,飞机降落在停机坪上,稳稳地停了下来。

林清焕踮起脚尖想拿行李,可整个身子摇摇晃晃,怎么也站不稳。

背后的男人贴了上来。

随即,他长臂一伸,她还没反应过来,后背便已被他宽阔的胸膛所包围。

林清焕的鼻尖嗅到了他熟悉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沉水香。

她不禁有些出神地回想起两年前,待在他身边的那些日日夜夜。

她就是沉溺于这样好闻的气息,心里觉得无比甜蜜。

欺骗自己,那一刻他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江溢恒帮她将行李拿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林清焕回过神来,神色转为冷淡:“江溢恒,你这样有意思吗?”

第16章

江溢恒仿佛被这个问题击中了要害。

他先是怔了怔,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最终眉梢眼角渐渐浮起歉意。

"清焕,我全明白了,你没有欺骗我。"

林清焕轻笑出声:"现在才明白?可惜啊,江溢恒,太迟了。"

难道现在才相信她说的都是实话?

当初她磨破嘴皮,他也只是嗤之以鼻。

江溢恒攥住她的手腕,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清焕,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林清焕甩开他的手:"我给你机会,谁来给我母亲机会?"

说到此处,林清焕鼻尖骤然发酸,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开始打转。

"需要我提醒你吗?害死我母亲,你也有份!"

"要不是你护着越姝,纵容她找人刺激我母亲,病情根本不会恶化,她……"

林清焕的声音陡然哽住:"她也不会绝望到跳楼自尽!"

江溢恒永远不会明白,那个夜晚,养母病房里的寒风有多刺骨。

它们穿过养母的衣角,直直扎进林清焕的皮肤。

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在她身上刻下道道伤痕。

万籁俱寂中那声巨响,像一条隐匿的毒蛇,狠狠咬住她的心脏。

没有立刻致命,却让她在无数个深夜,被慢性毒液折磨得痛不欲生。

她无法释怀,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林清焕拎起行李箱,用力推开江溢恒,走下了飞机。

许是方才情绪太过激动,没走几步,太阳穴便开始突突直跳。

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重叠。

下一刻,她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直直栽向地面。

……

林清焕是被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唤醒的。

浑身滚烫,她掀开身前柔软的被子。

映入眼帘的是间木质民宿房间,冷灰色调让她瞬间想起某个人。

她起身走到窗边,果然看见江溢恒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饮品朝这边走来。

身体疲惫,心也倦了,她没了立刻冲出去的冲动。

因为她太清楚江溢恒的性格,越激烈地抗拒他,越会激发他偏执的占有欲。

林清焕退回床边,目光落在床头柜的万宝路香烟上。

她抽出一支点燃,在袅袅烟雾中静静凝视江溢恒推门而入的身影。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江溢恒眉头紧锁。

她轻轻避开他的手,似笑非笑:"怎么?因为你的白月光越瑶不抽烟?"

这两年林清焕确实学会了抽烟,人总是会变的。

不是谁都像江溢恒那样,永远守着那段回忆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也就罢了,偏偏这么多年都错付了真心,错认了对象。

当然,她承认,此刻在他面前抽烟,确实有恶心他的心思。

面前的男人久久沉默。

久到林清焕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于是她拍拍衣摆起身准备离开。

没想到,江溢恒却突然伸手抽走了她指尖的香烟。

他垂眸看了眼燃烧的烟头,然后浅浅吸了一口。

"薄荷味的万宝路,第二口才带甜味。"他淡淡说道。

嗓音被烟雾熏得低沉,莫名带着几分缠绵:"你要是喜欢,以后抽完第一口再给你。"

林清焕愣在原地半晌。

最终,她抓起床头的外套。

"神经病。"

说完,她擦过他的肩膀,摔门而去。

第17章

待林清焕心急火燎地赶到仓吉市医院时,傅清露早已脱离了生命危险。

她得知是濑户野一将她接回了濑户家的宅邸休养。

于是她立刻转道前往那处宅院。

"实在不好意思,路上遇到些突发状况,来迟了。"林清焕带着歉意露出浅笑。

濑户野一抬手示意她入座,为她斟上一盏清茶。

"不必道歉,这些本该由我来操持。"

语毕,他将斟满茶水的杯盏推至林清焕面前。

"尝尝看,这是我前些日子向家父学的茶艺。"

林清焕礼貌性地颔首,目光落在杯中琥珀色的茶汤上。

茶汤表面漂浮着似曾相识的茶叶。

是西湖龙井。

父亲在世时,最是钟爱品茗,尤其对西湖龙井情有独钟。

他在茶道方面造诣颇深,时常会拉着林清焕一同煮茶。

后来继母进门,那个与父亲共煮香茗的位置便被她取代了。

"这茶是你从中国带来的?"林清焕轻啜一口,漫不经心地问道。

濑户野一却摇了摇头:"这是家父生前未用完的茶叶,他生前最是喜爱西湖龙井。"

林清焕微微颔首,依照茶道礼仪在桌面上轻叩三下,以表谢意。

"荣幸之至,下次再会。"

濑户野一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令林清焕瞬间僵在原地。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他,脊背泛起一阵寒意。

这句话正是她父亲生前回应谢意时的口头禅。

他一个日本人,即便中文再流利,怎会如此巧合?

"这句话是谁教给你的?"林清焕立刻追问道。

见林清焕神情急切,濑户野一也收起了笑意,正色道:"家父,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父亲濑户藤?

难道濑户藤与越家有什么渊源?

"叮咚——"

就在这时,林清焕的手机弹出短信提示。

是傅闻贤发来的:【是否平安抵达?】

林清焕这才想起,来日本这么久还未向他报平安。

想必是挂念妹妹的安危了。

【清露已脱离危险,请放心。】她迅速回复道。

消息刚发送出去,对方便立刻回了过来:【她的情况我已知晓,不是要你汇报这个。】

看着这条短信,林清焕有些摸不着头脑。

紧接着,又一条银行转账通知发了过来。

显示傅闻贤的账户向她转入了十万。

林清焕有些错愕,起身走到门外给傅闻贤拨去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便接通了。

"傅先生,我跟您说过多次了,我不能无缘无故收您的钱。"林清焕无奈地开口。

"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我做私人助理的工作,您按正常标准给我开工资就好。"

"林小姐。"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傅闻贤秘书的声音:"傅总正在与江氏集团进行紧急会谈,您的话我会转达给他。"

江氏集团?

林清焕按下挂断键,眉头紧锁。

"是傅先生吗?"

身后传来濑户野一的声音。

林清焕点了点头坐回原位:"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务缠身吧。"

听闻此言,濑户野一恍然大悟地挑了挑眉:"最近我们濑户株式会社正与傅氏洽谈一个意向合作项目。"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无暇顾及你的感受。"

林清焕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始终觉得有些异样。

不仅是手中这盏西湖龙井带来的异样感,还有方才电话里提到的江氏集团突然造访傅氏的事情。

第18章

夜幕降临至八点时分,仓吉市正飘洒着细密如丝的小雨。

林清焕手持雨伞,独自漫步在狭窄的小径上。

借着这份静谧的独处时光,她在心中反复梳理着白天所获取的种种信息。

莫非是江溢恒指使江氏集团,意图对傅闻贤做出不利之举?

心中纠结许久,林清焕终究还是决定给傅闻贤拨去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电话那端,机械而冰冷的女声传来。

林清焕并未放弃,再次尝试拨打,而这一次,身后却意外地响起了手机铃声。

在空旷幽深的巷子里,这铃声显得格外响亮,回荡不绝。

林清焕心中一惊,猛地回头,竟发现傅闻贤正撑着伞,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傅总,您怎么来了?”

林清焕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国内不是还有要事待办吗?”

傅闻贤缓步走到林清焕面前,停下了脚步,他高大的身躯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尤为压迫。

“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他淡淡地回应道。

如果说白天的短信还让人捉摸不透。

那么此刻他的话语,意思已然十分明了。

他此行的缘由,有一部分是因为她。

林清焕换上了一副恭敬的口吻,刻意保持着与他一贯的疏离感。

“傅总,您放心,交给我的任务,我定会全力以赴完成。”

说着,她拿出手机,当着傅闻贤的面,将白天收到的转账原路退回:“还有,我说过,无功不受禄。”

傅闻贤凝视着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转账成功页面,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

“谢谢您的关心,我知道您也是怕我手头紧。”林清焕感激地笑了笑。

“您一直都知道,我这两年跟在您身边,是为了攒钱去国外生活。”

说到此处,林清焕自觉失礼,微微低下头:“所以……我不想欠下任何人的人情。”

“这怎么算是人情呢?”

傅闻贤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我不需要你还。”

林清焕以为傅闻贤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释:“可是……”

话未说完,就被傅闻贤有些慌乱地打断:“好了!别再说了……”

“我不想再听到你拒绝的话了。”

见他神情有些受伤,林清焕也不忍再继续刺激他。

她虽然不算敏锐,但这两年,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傅闻贤对她的心意。

但她无法坦然接受。

也无法在心中的伤痛尚未痊愈之前,就轻易接受这份感情。

她现在的想法,只是攒够钱,然后换个新环境,开始全新的生活。

将淮城那些痛苦的回忆,统统抛诸脑后。

林清焕悄悄地叹了口气,定了定神,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在这仓吉的阴雨夜里,显得格外应景。

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柔情,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今天江氏集团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良久,傅闻贤才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又否认道:“也不算是添麻烦吧。”

“在商场上,顶多算是正常的竞争手段。”

林清焕回想起白天濑户野一所说的话。

如今濑户株式会社有个意向项目,欲与傅氏合作。

那么,江溢恒是想与傅氏争夺这个项目吗?

“他们说了什么?”林清焕担忧地问道。

这两年,林清焕跟在傅闻贤身边,时常与他探讨工作上的事情。

她将自己视为傅闻贤的私人助理,觉得这些都是分内之事。

更何况,江溢恒始终是个不确定的危险因素。

她也不愿傅闻贤因为她,而受到江溢恒的针对。

“Lee打算用其他丰厚的项目来诱惑我,让我主动放弃合作。”傅闻贤平静地叙述道。

但林清焕却在这平静之中,听出了一丝不悦。

Lee是江溢恒的私人秘书。

看来她的猜测没错,的确是江溢恒授意的。

第19章

空气里凝滞的沉默持续了许久,傅闻贤率先打破僵局。

“这些事就别提了,我自有分寸,不会被他们轻易动摇。”

林清焕面上应承着,内心却暗自思量,得找机会和江溢恒聊聊这件事。

“对了。”傅闻贤从大衣内侧口袋摸出一张卡片。

“这周末有个跨国商界聚会,是濑户家族私下举办的,你也一起去。”

语毕,他把卡片塞到林清焕掌心:“去挑件礼服。”

“我……”林清焕本能地想要推脱。

傅闻贤仿佛早有预料,抢先一步说道:“这是工作的一部分。”

一句话,让林清焕的话卡在喉咙里。

……

周六,商界盛会在仓吉的一家五星级宾馆准时拉开帷幕。

傍晚七点,濑户野一便驾车载着林清焕前往。

到场的宾客来自世界各地,都是与濑户家族有商业往来,或有意建立合作的商人。

彼此间说着客套话,心照不宣地寒暄着。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虚假的笑容。

林清焕跟在傅闻贤身后,显得极不自在。

尽管傅闻贤帮她挡下了不少酒。

但出于礼貌和作为私人助理的身份,她还是喝下了不少香槟。

也不知是不是环境不适,几杯酒下肚后,林清焕就开始脚步不稳。

傅闻贤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在附近给你开个房间,你去歇会儿?”

林清焕是个要强的性子。

想当初她跟在江溢恒身边时,哪次没被灌过酒?

她从未认输过。

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这种喝酒方式。

“没事。”林清焕摆了摆手:“我去趟洗手间。”

傅闻贤眉头紧锁,招手叫来一个女服务生:“麻烦你送她去洗手间,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

林清焕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被扶着走。

走廊上贴满了反光镜,映照着头顶绚丽多彩的灯光,晃得她眼前直冒金星。

在朦胧的视线中,她注意到前方有个人影倚在墙边。

似乎是个男人,双腿修长,身着一套高级定制西装,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

“你去忙吧,我来照顾她。”

声音听起来好耳熟。

林清焕酒意上头,闷哼一声,胃里涌起一股酸水。

那男人立刻将她扶进了洗手间。

等她趴在马桶边吐了好一会儿,整个人才逐渐恢复清醒。

缓了好一阵,林清焕才从隔间走出来,打算洗把脸再出去。

刚走出隔间,她就突然听到‘咔哒’一声。

‘咔哒——’

空旷的空间里传来一声门锁反扣的声音。

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彻底清醒了。

这道声音对林清焕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在江溢恒身边做替身的那两年,只要她有什么让他不满意的地方。

他就会把她和自己锁在房间里,然后用他的方式惩罚她。

无论何时何地,就像……现在这样。

她猛地转过头,果然看见江溢恒双手环抱靠在门板上。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是她捉摸不透的情绪。

“江溢恒,你想干什么?”林清焕没好气地质问道。

江溢恒没有回答,一言不发地一步步向她逼近。

林清焕一边后退,一边硬着头皮问道:“和傅闻贤争合作那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面前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冷冷一笑:“傅闻贤,傅闻贤,又是傅闻贤。”

第20章

他猛然攥住林清焕的手腕,垂眸时瞳孔里翻涌着暗色风暴。

"林清焕,两年不见,你满脑子只剩傅闻贤?"男人面容如浸了冰的墨玉,步步紧逼。

林清焕后背撞上冰凉的盥洗台,大理石台面硌得脊椎生疼。

她倒抽一口冷气,眉心蹙成死结:"所以你就这么针对他?"

"江溢恒,你简直不可理喻。"

这句话像火星溅进油锅。

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个字都带着铁锈味:"你对他动心了?"

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林清焕搁在台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余光瞥见屏幕,傅闻贤的名字在来电显示上跳动。

定是见她久未回去,怕出什么意外。

林清焕刚要挣脱桎梏去接电话,手腕却被攥得更紧。

"傅闻贤?"

江溢恒冷笑,指节重重擦过手机屏幕。

没等林清焕反应,他已抢先抓起手机。

林清焕心脏猛地揪紧。

以江溢恒的偏执性子,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

她扑过去抢夺,却被他侧身避开,整个人被圈在怀里。

他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拇指按下免提键。

"清焕,你没事吧?房间我订好了,你直接过来。"

傅闻贤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

林清焕脸色瞬间惨白。

"傅总,我..."她刚要开口解释。

江溢恒却突然用虎口掐住她下颌,利落地挂断电话。

"订房间?"

他声音里裹着冰碴,眼底翻涌着暴风雨前的乌云。

电光火石间,他单手扣住她后颈,带着侵略性的吻重重压下来。

滚烫的唇瓣碾过她的,不给她任何挣脱的机会。

这时,洗手间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清焕!林清焕!怎么接了电话不说话?"

是傅闻贤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到门前。

林清焕呜咽着挣扎,却被更凶狠的吻堵住。

"他碰过这里吗?"江溢恒拇指重重擦过她唇瓣。

粗粝的触感让林清焕浑身战栗。

"放开!傅闻贤要进来了!"

她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却只换来更紧的禁锢。

门板被敲得砰砰作响,傅闻贤已经开始撞门。

江溢恒埋首在她颈间,恶意地留下刺目的红痕。

"果然,他能左右你的情绪。"

他在她耳畔低语:"我会证明,谁才配得上你。"

"不管是人,还是濑户项目,他都输定了。"

第21章

‘哐当——’

下一瞬,房门被猛地撞开。

傅闻贤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发丝散乱的林清焕身上,她正浑身颤抖地被江溢恒环在臂弯里。

脖颈处的吻痕如火星般瞬间引爆了傅闻贤的怒气。

他几乎不假思索地挥出拳头。

江溢恒踉跄着连退数步,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渍,旋即反手打出一拳。

两人拳脚相交,每一记都带着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狠劲。

“住手!”林清焕眼眶通红地厉声喝止。

交手的两人这才停下动作,同时转头看向她。

林清焕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径直越过江溢恒,伸手拽住傅闻贤的衣袖。

刚迈出两步,身后的江溢恒突然攥住她的另一只手腕。

“抱歉……我……”

他脸上挂着看似诚恳的歉意,与方才在洗手间里咄咄逼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林清焕没有丝毫停顿,

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消失在走廊转角处。

秘书Lee快步上前,将一份文件递到江溢恒面前:“江总,这是濑户合作项目的策划案。”

江溢恒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空荡荡的走廊尽头。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又涩又疼。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带着未褪的沙哑。

“今天在傅氏,傅闻贤说了什么?”

“他说……江氏在白日做梦。”Lee微微欠身回答。

“白日做梦?”

江溢恒冷笑一声:“这是在敲打我呢。”

说话间,他接过Lee手中的策划案,翻开浏览。

漫不经心的眼神渐渐转为赞赏。

“不错,这是谁的主意?”

Lee答道:“公司新来的员工写的,我觉得很有新意,就擅自拿给您过目了。”

“就定这个了。”江溢恒合上策划案递还给Lee。

Lee接过文件,小心翼翼地开口:“还有件事,江总。”

“越姝小姐也来仓吉了。”

江溢恒不耐烦地皱眉:“随便找个理由把她打发走。”

“不……”Lee露出困惑的神情:“您的行程我都做了保密处理,她这次不是来找您的。”

他接着补充道:“下午我和她坐同一班飞机,她没发现我。”

“起初我也以为她是知道您在这里才来的。”

“所以我偷偷跟在她后面,发现她去了濑户株式会社。”

江溢恒越听越觉得蹊跷。

越姝什么时候和濑户家扯上关系了?

直觉告诉他,这背后恐怕另有隐情。

“去查清楚。”江溢恒吩咐道。

……

数日后,傅清露的病情也基本痊愈了。

刚恢复些力气,就嚷嚷着要回国。

倔强的性子谁也劝不住。

还放话要跟濑户家解除婚约,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傅闻贤这几天被折腾得焦头烂额,只好把她从濑户家安排到酒店住下。

而他既要忙着完成濑户商场建设合作项目的设计图收尾工作,

又要耐着性子哄傅清露。

“要不你就依了她吧,强摘的果子不甜。”林清焕开始劝傅闻贤。

傅闻贤满脸为难:“我知道。”

“其实我本来打算等这次和濑户家的合作项目定下来后,再和他们提这件事。”

林清焕顿时明白过来,点头应道:“明白。”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傅闻贤叹了口气:“算了,就按清露说的办吧。”

“濑户家一向公私分明,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合作。”

林清焕看着傅闻贤紧锁的眉头,

她眨了眨眼,用少见的轻松语气缓和气氛:“怎么?傅总对自己的策划这么有把握?”

“当然。”

说到这里,傅闻贤脸上的阴云一扫而空,兴致勃勃地把电脑捧到林清焕面前。

屏幕上展现出一幅完整的设计图,甚至可以说极为精美。

“太厉害了……”

林清焕忍不住发出惊叹,目光被屏幕上那片金灿灿的“沙漠”深深吸引。

“这创意太绝了,完全没想到商场还能设计成这样。”

傅闻贤合上电脑,嘴角扬起自信的微笑。

“你觉得新奇就对了,这是我从日本的地形特点获得的灵感。”

第22章

“地理位置?”林清焕轻蹙眉尖,困惑地望向对方。

傅闻贤踱步至落地窗旁:“作为岛国的日本,被海洋四面环绕,海滨景致对他们而言早已习以为常。”

“所以你打算反其道而行之?”林清焕立刻领悟了他的意图。

“正是如此。”傅闻贤确认了她的猜想:“那么,基于他们的地理环境,有哪些景观是他们国内难以见到的?”

林清焕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沙漠。”

“你果然聪慧。”傅闻贤含笑点头。

“融入沙漠元素的购物中心,在日本无疑是独树一帜的存在。”傅闻贤继续阐述他的设计理念。

“而且,沙漠给人以辽阔无垠、神秘莫测之感,这与濑户家始终追求的高端品牌形象不谋而合。”

他稍作停顿,接着说道:“更重要的是,沙漠虽环境严酷,却孕育着坚韧不拔的生命,这与濑户家不屈不挠的企业精神相得益彰。”

林清焕的目光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专注工作的模样,极具魅力。

忽然间,她忆起不久前江溢恒对她的狠话。

他说傅闻贤注定会失败,但在此刻,她却不以为然。

一个如此精益求精的男人,怎会轻易言败。

……

夜幕低垂,仓吉市灯火辉煌。

街道两旁的商铺霓虹闪烁,为这座城市平添了几分朦胧之美。

傅闻贤终于完成了设计图的最后润色。

他长舒一口气,轻敲隔壁房间林清焕的门:“走吧,带你去体验仓吉最地道的日本料理。”

餐厅内,柔和的灯光洒落在桌上精致的餐点上。

两人边品尝美食边畅谈,从仓吉的传统建筑聊到当地的特色小吃,氛围轻松愉悦。

“清焕,你真的从未考虑过留在国内?留在淮城?”

傅闻贤突然放下筷子,目光炽热地注视着林清焕。

语气中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清焕微微一怔:“这个问题我确实纠结过,但是……”

她欲言又止,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江溢恒的身影。

心口处隐隐传来一阵刺痛。

“但是什么?”傅闻贤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迫切。

“没什么。”林清焕摇了摇头,避开了傅闻贤探寻的目光。

随后端起桌上的清酒轻抿一口,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傅闻贤见状,也不再追问。

只是默默地端起酒杯,与林清焕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几杯酒下肚,微醺的氛围弥漫开来,傅闻贤的眼神也变得迷离。

“清焕,其实……我对你心生情愫。”

傅闻贤的声音微微颤抖。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林清焕彻底愣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傅闻贤会在此刻向她表白。

她慌乱地站起身,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却被傅闻贤一把拽住了手腕。

“清焕,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傅闻贤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林清焕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她也全心全意地爱过一个男人,但最终却遍体鳞伤。

她不敢再轻易尝试,也不敢再轻易付出真心。

“对不起……”

林清焕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拿起包,转身逃离了餐厅。

夜风拂过脸颊,却吹不散她心中的烦闷与苦涩。

回到酒店房间,林清焕无力地倒在床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今晚的一幕幕。

傅闻贤工作时的专注认真,用餐时的谈笑风生。

还有表白时的深情款款,如同电影般在她脑海中回放,挥之不去。

她承认,傅闻贤是个好男人。

可是,她的心中始终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那是江溢恒留给她的伤痛,也是她心底最深的恐惧。

一夜辗转反侧。

直到天色微明,林清焕才迷迷糊糊地入睡。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头高挂。

林清焕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一打开,一条商业新闻提示立刻跳了出来。

点进去的瞬间,她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消。

只见自动翻译的仓吉市商业新闻头条上赫然写着——

濑户株式会社与江氏集团携手合作,达成战略联盟!

第23章

林清焕指尖轻触屏幕,新闻标题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江氏集团与濑户株式会社联手打造的文旅项目,主题赫然写着"沙漠秘境"。

连核心设计理念都如出一辙!

她攥紧手机的指节骤然发白,掌心沁出细密的汗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耳畔突然回荡起江溢恒那日轻佻的讥讽:"傅闻贤这次输得彻彻底底。"

原来如此吗?窃取他人创意竟成了他竞标成功的捷径。

她猛地抓起玄关处的米色风衣,鞋跟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脑海中只剩一个执念:必须当面质问江溢恒!

出租车碾过晨雾中的柏油路,最终停在那座日式民宿前。

她几乎是撞开木格门,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新人拿到文件的经过,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隐约的对话声从内室飘来,带着压抑的怒气。

江溢恒松垮地套着米白家居服,领口微微敞开,发丝凌乱地垂在额前。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还在颤抖,屏幕亮着与Lee的通话界面。

看到林清焕的瞬间,他眼底闪过惊愕,旋即被狂喜取代。

"清焕?你怎么突然来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清焕的声线因愤怒而破碎,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锋。

她一字一顿:"江溢恒,我从未想过你是这种人,居然会用这种下作手段窃取创意!"

江溢恒唇角的笑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错愕的抽动。

"你听我解释,事情真的不是..."

他试图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却被她狠狠甩开。

"解释?你打算怎么解释?"

林清焕冷笑:"别告诉我你和傅总共用策划团队,才会有这种巧合!"

"你相信我!Lee可以作证,我从未..."江溢恒的嗓音突然哽住。

他猛地抬头:"共用..."

"我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不必了。"林清焕眼底泛起冰冷的讥讽。

"江溢恒,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江溢恒喉结滚动,避开她刺目的目光。

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她颈间。

那晚宴会上灼目的红痕已经淡去,只余下浅浅的印记。

"那天晚宴我喝多了..."他伸手想要触碰,却被她侧身躲开。

江溢恒垂下眼帘,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你走后,我想了很多。"

"每年六月,我都会想起高中时经过你们教室的场景,你安静看书的侧脸。"

林清焕攥紧的指尖陷入掌心,那段刻意遗忘的往事在脑海翻涌。

她咬紧下唇:"别说了..."

江溢恒眼眶泛红:"是你教会我如何去爱,是你让我明白爱不是用眼睛看..."

"而是用心去感受...可我做得太差劲了。"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眼底却泛起水光。

但很快,他又挺直脊背,声音轻得像风:"以后,我会把所有的信任和爱都给你。"

"不管你是否原谅我,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这算什么?

伤害过后,想用几句甜言蜜语就挽回吗?

她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被他三言两语就哄得团团转。

第24章

林清焕扬起下巴,将喉头涌上的酸楚强行压下,转身疾步离开民宿。

晨光洒落在她肩头,却无法驱散笼罩心头的阴云。

反而将那道单薄的身影衬得愈发落寞。

她在民宿外的长椅上坐了许久,才从浓重的悲伤中缓过神来。

深吸一口气,她摸出手机按下傅闻贤的号码。

"傅总,您现在在哪里?"

"刚从濑户集团总部回来。"电话那头传来傅闻贤沙哑的嗓音,带着些许倦意。

"他们怎么说?"林清焕攥紧手机追问道。

"江氏提交了完整的时间轴作为证据。"傅闻贤的语气透着凝重。

林清焕的心猛地一沉。

"不过……"傅闻贤突然停顿,声音变得意味深长:"发件地址是匿名的。"

"什么意思?"林清焕的神经瞬间绷紧。

"最近濑户集团有个不速之客。"傅闻贤刻意放缓语速。

"是江溢恒的未婚妻。"

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林清焕耳膜上。

难道又是越姝在背后搞鬼?

她到底想干什么?

……

次日清晨,林清焕意外接到濑户野一的来电。

"林小姐,今天方便吗?想和您与傅总聊聊合作的事。"

濑户野一的声音透着异样的愉悦。

林清焕心头一颤,难道局势有变?

她瞥了眼正在处理文件的傅闻贤:"濑户先生是指……"

"哈哈,见面详谈如何?今天天气极好,不如去宫古岛潜水?"

不等回应,濑户野一便径自敲定:"就这么说定了,下午两点,不见不散。"

林清焕握着手机,一时失神。

"怎么了?"傅闻贤抬眼问道。

"濑户先生约我们下午去宫古岛潜水,说谈合作的事。"

傅闻贤眉梢微动,似乎也颇感意外。

"去了便知。"他沉吟片刻,轻描淡写道。

下午两点,宫古岛码头。

林清焕与傅闻贤刚到,就看见游艇甲板上的濑户野一。

他身旁除了几个保镖,竟还站着江溢恒和越姝。

越姝身着纯白长裙,长发如瀑。

比两年前憔悴许多,但那张与林清焕如出一辙的脸上,仍透着难以掩饰的傲气。

看到林清焕的瞬间,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怨毒取代。

林清焕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两年前养母坠楼的画面再次浮现。

她死死攥紧拳头,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傅总,林小姐,欢迎光临!"

濑户野一热情地迎上前,将他们引到江溢恒和越姝面前。

"这位是江氏集团的江总,这位是……"

濑户野一转向越姝:"这位是越小姐,家父故交乔女士的女儿。"

家父故交?

林清焕想起在濑户家喝过的那杯西湖龙井。

原来濑户藤的茶艺是继母所授。

她直视着越姝,试图从对方表情中读出真相。

濑户野一感叹道:"小时候见过一次,没想到长大后判若两人,更巧的是和林小姐如此相像,真是奇妙!"

再次听到这样的比较,林清焕不禁冷笑。

"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一直沉默的江溢恒突然开口。

"我看她们截然不同,画虎不成反类犬。"

他盯着越姝,一字一顿道:"现在看来,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第25章

越姝听到那番话,眼眶霎时泛起红晕,以一种惹人怜爱的姿态轻唤:"阿恒……"

眼底悄然掠过一抹受伤的痕迹。

林清焕在心底暗自嗤笑,只觉她如今自食恶果的境地荒谬至极。

费尽心机,到头来却依旧一无所获。

她就是太过贪心,事事都要与自己争个高下,才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好了好了,把你们召集至此可不是为了看你们争执的,先下去潜一圈放松放松吧。"

濑户野一打破沉默,随即自顾自地开始穿戴潜水装备。

傅闻贤转头看向林清焕,询问道:"要不要一同下去?"

林清焕微笑着摇头拒绝:"你和濑户先生单独谈吧,我就在岸边欣赏海鸥和礁石,等你们归来。"

"再说,我也不会潜水。"

傅闻贤微微颔首,穿戴好潜水设备,转身跟随濑户野一下了水。

海风徐徐吹来,将另一侧两人的对话声送入林清焕的耳中。

她转头望向那两人,只见他们同样有着拉扯的亲密举动。

但此刻,林清焕心中已没有了两年前的那种酸楚。

越姝满怀期待地望着江溢恒,柔声问道:"阿恒,我们也一起去潜水好不好?"

江溢恒却连眼神都未给她一个,径直走向林清焕。

"清焕,要不要和我一起?"

他低头询问,眸中闪烁着期待与谨慎。

林清焕将视线移开,目光落在远处波光闪烁的海面上。

她语气冷淡:"我不会。"

"我可以教你。"江溢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林清焕依旧沉默不语,仿佛他的话只是轻风拂过,不留痕迹。

江溢恒嘴角微微抽动,喉间涌起一股苦涩。

原来,被在乎的人忽视是这般难受。

当初他为了别的女人一次次将她晾在一边时,她该是何等痛苦。

江溢恒低下头,掩去眼中的落寞。

他突然向前逼近一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你跟我一起,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濑户藤和你继母之间的关联。"

林清焕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向潜水装备区,越姝那充满怨恨的目光始终紧随其后。

林清焕随手拿起一套潜水装备。

却被越姝一把夺走:"我要这套!"

林清焕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明白她是故意为之。

却也觉得她屡教不改,实在幼稚。

从前是争名次、争宠爱,甚至争江溢恒。

如今却愈发不可理喻,连一套潜水装备也要与她争抢。

林清焕不愿浪费精力与她争执,随手拿起了另一套。

她笨拙地尝试穿上潜水装备,却费了好大劲都没能成功。

江溢恒见状,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装备。

"我来帮你。"

未等林清焕回应,他已站在她身后。

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在她腰间穿梭,调整着潜水装备的松紧。

林清焕的身体微微一僵。

一股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既让她沉醉又让她痛苦。

她咬紧下唇,拼命抑制着那些不该有的情绪。

江溢恒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裸露的肌肤,如同电流般激起一阵战栗。

林清焕的心跳乱了节奏,她努力克制着想要逃离的冲动。

而江溢恒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动作熟练而自然。

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不堪的过往。

就如同四年前,她刚来到他身边时那般。

那时,还只有他们两人,江溢恒还对她温柔备至。

他会给沐浴后的林清焕穿上睡衣,也会为她吹干湿漉漉的头发……

可惜,那些美好都如泡沫般易碎。

穿戴完毕,江溢恒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深邃的眼眸中泛起层层涟漪。

第26章

“你记不记得我高中毕业典礼那天许了个什么愿?”

江溢恒的目光始终胶着在林清焕脸上,仿佛有千言万语在眼底翻涌。

林清焕故意偏过头,将视线投向远处海天交融的边际。

“我在淮南一中的许愿墙上瞥见过你的愿望,你说想看看大海。”

江溢恒的声线微微发沉,裹挟着一缕难以察觉的柔情。

林清焕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那些被岁月掩埋的回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尖锐地刺痛着她的心房。

“所以,我活着的意义就是找到你,陪你完成这个心愿。”

江溢恒的语气里掺杂着一丝苦楚,他多么渴望能回到过去,填补那些错失的光阴。

林清焕听到这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命运似乎总爱与她开玩笑。

在她历经那些锥心刺骨的伤痛后,如今竟还要面对他这般虚情假意的温柔。

“那你该去找越姝。”林清焕的声音冷若冰霜。

江溢恒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误以为林清焕是在吃醋,觉得她心里仍旧有他的位置。

“是我太傻,先入为主了。”江溢恒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

“让我补偿你,求你了,清焕,让我弥补曾经的过错。”

林清焕对此毫无反应。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眼里只有他的纯真少女了。

“你不是说有话要对我说吗?”林清焕岔开话题,不愿再触及那些令她心碎的往事。

江溢恒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缓缓开口。

“濑户藤是你继母的初恋。”

林清焕的瞳孔瞬间放大,心中的猜测呼之欲出。

江溢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我怀疑,越姝根本不是你父亲的女儿。”

林清焕的脑海中如惊雷炸响。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越姝,压低声音:“找个机会我们单独谈。”

就在这时,越姝突然笑着朝林清焕挥手。

她的语气异常亲昵:“姐,潜水的时候可得小心哦。”

林清焕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却还是强行将其压下。

海水将林清焕包裹其中,光线透过水面,在她眼前交织成一片光怪陆离的幻影。

江溢恒握住她的手,引领她向更深的海域游去。

他偶尔会提醒她避开礁石和水母,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出于礼貌。

但他握着她的手却越来越紧,目光一刻也未曾从她身上移开。

林清焕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的视线在五彩斑斓的鱼群和形态各异的珊瑚间游移,不愿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然而没过多久,林清焕突然感到一阵窒息。

胸口仿佛被巨石压住,呼吸瞬间变得困难起来。

她惊慌失措地挣扎着,却发现自己越陷越深,恐惧如海藻般将她紧紧缠绕。

江溢恒察觉到她的异样,迅速游到她身旁。

他检查了一下她的潜水装备,脸色顿时变得严峻起来。

因为她的氧气罐不知何时已经空了。

没有丝毫犹豫,江溢恒摘下自己的氧气罐给她戴上。

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林清焕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晰。

但身体的虚弱和刚才的恐惧让她无力思考,只能任由江溢恒带着她向上游去。

浮出水面后,林清焕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脸色惨白,身体因缺氧而微微颤抖。

江溢恒将她托出水面,帮她拂去眼前湿漉漉的头发:“没事了。”

林清焕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深深的困惑:“为什么要救我?”

江溢恒脸色苍白,阻力和窒息感让他几乎要虚脱。

“高二那年,是你把我从山坡上救下来,也是你为我输的血。”

“从那以后,在我心里,你就比我的命还重要。”

话音刚落,一个巨浪猛然袭来。

江溢恒在海水中挣扎了几下,身体立刻下沉,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江溢恒!”

林清焕惊呼一声,却什么也没能抓住。

第27章

"阿恒!"

沙滩上的越姝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踉跄着朝海岸线狂奔。

林清焕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眼前泛起阵阵黑雾。

她发疯似的要冲向浪涛,去抓住那抹已经沉入水中的身影。

"清焕!"

傅闻贤闪电般攥住她的手腕,声音里带着焦灼:"别下去!救援队已经出发了!"

林清焕被拽到干燥的沙地上,双腿突然失去力气跪坐下来。

刺骨的海水浸透裙摆,冻得她上下牙关直打颤。

傅闻贤迅速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她,又取来干燥的毛毯,动作轻缓地擦拭她滴水的发丝。

"清焕,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疼痛?"

傅闻贤关切地凝视着林清焕。

她缓缓转头,眼神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茫然,眼眶里蓄满泪水,像只受惊的小鹿。

"为什么偏偏是阿恒遭遇不测?!"

越姝带着哭腔的质问尖锐刺破空气。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林清焕面前,扬起的手掌裹挟着明显的恶意。

就在巴掌即将落下时。

傅闻贤眼神骤冷,闪电般扣住她的手腕:"你好像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意外?"

越姝面色骤变,心虚地避开他的注视。

转头却仍用怨毒的眼神瞪着林清焕:"要不是她,阿恒怎么会……"

她猛地甩开傅闻贤的钳制,踉跄着朝大海奔去。

单薄的身影在狂风中飘摇,仿佛随时会被海浪吞噬。

林清焕呆滞地望着前方,任由泪水模糊视线。

她比谁都希望江溢恒能平安无事。

离开后她只想与他划清界限,从未想过要他付出生命。

如果他真的因救她而死,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

那样的结局下,她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她不愿余生都背负着对江溢恒的愧疚。

救援快艇很快发现了江溢恒,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将他抬上岸。

他双目紧闭,面色如纸,呼吸微不可察,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失。

林清焕毫不犹豫地冲过去,连傅闻贤为她披上的毛毯都滑落在地。

她颤抖着伸出手,却在即将触到他脸颊时猛然顿住。

傅闻贤望着林清焕奔向江溢恒的背影,目光落在她慌乱中遗落的毛毯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漫上心头。

江溢恒被紧急送往最近的医院,救护车鸣笛声中,林清焕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急救室的冷光灯惨白刺目,晃得林清焕头晕目眩,几乎无法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声滴答都重重敲击着她的神经。

终于,急救室的门缓缓开启。

医生疲惫地摘下口罩:"江先生已脱离危险,但需要留院观察。"

林清焕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

她无力地倚靠墙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谢谢医生。"

接下来的日子,林清焕偶尔会来医院探望江溢恒。

他始终沉睡不醒,各种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在病房里回荡。

林清焕坐在病床旁,望着他即使昏迷也紧皱的眉头。

她忍不住想伸手抚平那道褶皱,指尖刚触到他眉心。

哗啦——

身后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将她惊醒。

她触电般缩回手,仿佛被火灼伤。

起身关窗时,她下意识望向楼下。

养母坠楼后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又浮现在眼前。

她心头一痛,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不断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与江溢恒保持距离。

"清焕。"

身后传来虚弱的呢喃。

林清焕猛地转身,对上江溢恒深邃的眼眸。

他醒了,眼角眉梢透着病态的脆弱。

"你醒了,没事就好。"林清焕语气冷淡,拉过椅子坐下。

江溢恒眼中闪过惊喜,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语气笃定。

"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林清焕心口一紧,脸色愈发冰冷:"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背上人命。"

"我跟某些人不同,我有良知,不会包庇凶手。"

江溢恒一怔,随即明白她指的是养母自杀的事。

他眸光黯淡,静静凝视着她,眼神深邃如古井。

"你养母的事……我确实有责任,当时真不知道越姝会派人去闹。"

愧疚与懊悔如藤蔓般将他缠绕,让他几乎窒息。

"我被她骗了……"他吃力地撑起虚弱的身体,想要解释当天的情况。

"当然,也是我缺乏判断力,自以为是,才……"

他艰难地说着,声音沙哑得厉害。

停顿片刻,他深吸一口气:"我把她当成了你,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恶毒的心思。"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能让我妈复活吗?"

林清焕眼眶瞬间泛红,声音哽咽得几乎无法成句。

"当年我被继母赶出家门,冒着大雨晕倒在野外,是我妈救了我。"

"她一生节衣缩食,却把最好的都留给我,可我连她的病都治不好……"

说到这里,林清焕再也无法抑制悲痛,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最后还害得她绝望跳楼,那么高的楼,她该有多痛苦啊!"

她捂着脸,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

压抑的哭声在病房里回荡,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江溢恒的心。

他多想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有他在,可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在那时对你说那些话,被你妈听到了才会……"

他伸出手,却在即将触到她衣角的瞬间,僵硬地收回。

林清焕用力擦去眼泪,眼神决绝而冰冷:"不,错在我,错在我根本不该不自量力地喜欢你,人总要撞了南墙才会回头。"

他想要解释,可所有苍白的辩解都堵在喉咙:"欠你的,我会一件件偿还。"

"够了!"林清焕及时打断:"我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说这种纠缠的话了。"

"没有意义。"

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面划出一道清晰的分界线。

将她和病床上的江溢恒分隔在两端,明暗分明。

第28章

寒风掠过他凌乱的发梢,在空气中扬起细碎的弧度。

江溢恒凝视林清焕良久,漆黑的瞳孔里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

最终,他扯动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林清焕垂下眼帘,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在沉默中等待了片刻。

她重新抬眸,刻意用公事化的口吻开口:"越姝的背景调查你确定有疑点?"

江溢恒收敛情绪,恢复冷峻的神色。

"我会让Lee彻查此事,有结果立刻通知你。"

林清焕优雅颔首,却刻意保持着疏离的礼貌:"好,既然如此,若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尽管开口。"

"清焕,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

江溢恒眼底泛起受伤的神色,目光中隐约带着恳求。

林清焕侧过脸,没有回应。

她早已筑起冷漠的屏障,将江溢恒隔绝在心墙之外。

沉默良久,江溢恒只得点头:"好,我记下了,有需要再联系你。"

病房重归寂静,唯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一下下敲击着江溢恒的心跳。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压抑内心的翻涌。

"潜海那日……"

江溢恒突然开口,似乎想起什么:"我主动向濑户野一提出终止合作。"

"为何?"

林清焕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我说过,不屑用那种下作手段。"江溢恒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苦涩缓缓道:"若那日洗手间的事让你产生误会,我再次向你致歉。"

"当时是我太冲动,一定吓到你了。"他停顿片刻,深邃的眼眸紧锁林清焕,带着歉意。

"我提醒过自己,接近你时不可再像从前那般鲁莽,可看到你和傅闻贤亲密的模样,就……"

林清焕冷冷地盯着他,面色如常。

半晌,她嘴角扬起一抹讥讽:"没想到江总也有低头认错的时候。"

"我喜欢听你道歉。"她轻笑一声:"但不会接受。"

江溢恒苦涩地扯动嘴角,默默点头:"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做。"

林清焕避开他炽热的目光,将话题拉回正轨。

"既然你说自己清白,那幕后黑手是谁?"

江溢恒眼神一沉,眸中闪过寒光:"是越家。"

"海潜那日上午,越姝来找我,声称能帮我对付傅氏。"

林清焕心头一紧,寒意从脚底蔓延而上。

"她以为用不法手段笼络江氏,就能让我回到她身边。"江溢恒语气中充满不屑。

"她精心安排了一个能人进入江氏项目组,又收买傅氏的人,联手窃取了傅氏的项目书。"

"明白了。"

林清焕淡淡回应。

得知是越家所为,她虽感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江溢恒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她脸上,那份深情令人无法忽视。

"你放心,此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愧疚:"包括越姝从前对你的伤害,我也会一一讨回。"

林清焕垂下眼帘,对他的承诺不抱期待,只是淡淡点头。

"你好好休养,我得回去工作了。"

"清焕。"江溢恒心头一紧,急忙唤住她。

语气中带着试探:"是要回到傅闻贤身边吗?你真在给他当职业替身?"

林清焕脚步一顿,转身时语气带着嘲讽:"江总日理万机,还关心起我的闲事了。"

江溢恒被她的讽刺刺痛,不敢再追问,只得退而求其次。

"留个联系方式吧,你之前的号码换了,我联系不上你。"

林清焕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掏出手机递给他。

她心想,等越姝的事解决,就将他拉黑。

江溢恒接过手机,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她的指尖。

他贪恋这短暂的接触,她的指尖却如触电般迅速抽回。

江溢恒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他接过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输入一串熟悉的数字。

林清焕的目光凝滞在那个号码上。

这一幕仿佛时光倒流,将她带回四年前那个雨夜。

他也是这样,在她手机里输入自己的号码,将她从困境中解救。

每一声敲击都如石子投入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那时她满心欢喜,以为那是通往幸福的钥匙。

却不知,后来竟成了利刃,将她年少真挚的爱恋碾得粉碎。

林清焕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情绪。

她抽回手机,语气冷淡:"好了。"

随即拿起椅背上的大衣,转身欲走。

"清焕。"江溢恒再次唤住她,声音低沉。

林清焕脚步一顿,心底泛起一丝不耐。

她回头,语气冷淡:"江总还有事?"

他望着她,深邃的眼眸蒙上一层雾气。

语气却依然温和:"周日晚仓吉浅草寺有彩灯夜祭,还有烟花表演。"

"我记得你喜欢看烟花。"

林清焕冷冷打断:"谢谢提醒,但我没空。"

第29章

话落,她没有丝毫迟疑,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响,好似重锤般一下下砸在江溢恒的心头。

每一次声响,都让他的心愈发慌乱。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密的雨丝,恰似在呼应着他此刻烦闷又低落的心境。

……

林清焕在仓吉市区漫步散心,待回到酒店时,夜幕已然笼罩。

一缕熟悉的烟草气息,混着淡淡的木质清香扑面而来,让林清焕有一瞬间的恍惚。

房间内灯光未亮,唯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

隐隐约约勾勒出沙发上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傅闻贤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指间夹着一支闪烁着猩红光芒的香烟。

烟雾袅袅升腾,他俊朗的侧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周身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落寞感。

听到开门声,他掐灭了手中的烟。

转过身来,在昏暗的光线中,那双深邃的黑眸犹如幽深的古潭,让人难以窥探其中的情绪。

“回来了。”

他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林清焕的心猛地一跳。

傅闻贤向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像如今这般带着压迫感的低气压,她还是头一回遇到。

这般让她浑身不自在的氛围,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个夜晚。

傅闻贤坐在餐桌对面,在微醺的氛围里,说出那句令人动容的“我喜欢你”。

刹那间,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

林清焕不自然地扯动嘴角,试图用轻松的口吻掩盖内心的慌乱。

“怎么独自一人坐在这儿抽闷烟,也不开灯呀。”

她走到茶几旁,拿起上面的薄荷味万宝路烟盒。

接着抽出一支烟,随意地叼在嘴里:“偷偷抽我的烟,是不是该给我点一支?”

傅闻贤看着她刻意装出的轻松模样,眉头微微皱起:“少抽点烟,对肺不好。”

林清焕刚想开口反驳,就被他严肃的语气打断。

“还有,海潜那天那么危险,你还往海里冲,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他很少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林清焕心里一紧,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

她乖乖地闭上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过了许久,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生硬。

沙发上的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抱歉,是我太着急了。”

“清露也差不多痊愈了,下周一我们就回国吧。”

“好。”

林清焕的声音平淡如水,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走到玻璃桌旁,拿起水杯,却看到一份文件静静地摆放在那里。

上面写着“项目合作协议”几个简洁的字。

傅闻贤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你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江溢恒都跟你说了?”

林清焕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起一丝苍白。

“看来他还是很在意你对他的看法。”

傅闻贤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是因为旧情难以忘怀,还是……得不到的永远最珍贵?”

“那都和我没关系了。”

林清焕放下水杯,语气冷淡,仿佛在谈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傅闻贤没有再言语。

随后从身旁的飘窗上拿起另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

林清焕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当初她和傅闻贤签订的那份协议。

两年前,她默默从婚纱店外离开,傅闻贤的车就停在路边。

那时傅闻贤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后排。

昏暗的车厢里,他深邃的眼眸静静凝视着她,仿佛能看透她心底所有的秘密。

那眼神太过复杂,有探寻,有怜惜。

还有一丝林清焕看不懂的异样情感,让她如芒在背。

“是不是你救了我?”林清焕避开他的视线,轻声说道:“谢谢你。”

傅闻贤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自我介绍一下,傅闻贤,你可以叫我闻贤。”

他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冒昧问一下,你和医院那个总是纠缠你的男人,是什么关系?”

林清焕呼吸一滞,指尖用力到泛白。

‘什么关系’这四个字像一把利刃,在她心上反复割划。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冰冷。

“职业替身。”

林清焕的声音乍听平静无澜,尾音却能捕捉到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毕竟正主被当作替身,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傅闻贤眸光一闪,似乎对她的回答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林清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谢谢你。”

她抬头看向傅闻贤,目光真诚。

“谢谢你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会选择结束生命。”

傅闻贤的眉心猛地一皱,原本搭在膝上的手瞬间握成了拳头。

林清焕沉默片刻,向傅闻贤要了手机,留下了自己的号码。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辞。”

傅闻贤接过手机,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情绪复杂难辨。

林清焕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垂下眼眸。

“不过现在,请允许我自私一回,我想离开淮城一段时间。”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半年后,日本京都。

一场国际知名画展在美术馆盛大举行,吸引了无数艺术爱好者前来观赏。

林清焕身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穿梭在人群中,安静地欣赏着每一幅作品。

“好久不见。”

一道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林清焕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

傅闻贤身着一套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站在不远处,温润儒雅,气质出众。

他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阳光倾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更显得他俊朗非凡。

林清焕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夜。

他撑着伞,站在车边,朝她伸出手。

“你还好吗?”傅闻贤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林清焕回过神,淡淡一笑,点头:“还好。”

“我记得你说过,只要你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辞。”

傅闻贤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现在,愿意换一个新雇主吗?”

第30章

林清焕微微蹙起眉梢,语气里裹着几分困惑。

“你也打算让我去做职业替身?”

傅闻贤轻轻摇头,深黑的眼眸中,隐约浮动着温柔的涟漪。

“不,我改了主意。”

“做我私人助理,没有雇佣关系的那种,为期两年。”

“两年期满,你可以选择不续约,随时离开。”

林清焕陷入沉默,最终还是轻轻颔首。

两年前,她陷入绝境,是傅闻贤将她从泥泞中拉了出来。

也是他的出现,为她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

“合约已经到期了,你还想续吗?”

傅闻贤的声音再度响起,将她从回忆的漩涡中拽回现实。

他立在窗前,逆着光,面容模糊难辨。

但话语间,仍能隐约捕捉到一丝期待。

林清焕接过那份已然到期的合约。

指尖轻轻滑过纸面上的每一个字迹,思绪纷飞。

“让我再想想。”

林清焕避开了傅闻贤的视线,她不敢深究那抹期待背后的深意。

傅闻贤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转身迈出了房间,留下林清焕一人,满室静谧。

窗外,暮色悄然降临。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也渐渐消散,夜幕低垂,灯火渐次亮起。

林清焕走到窗边,心中五味杂陈。

随后的几日,傅闻贤一直忙碌于工作。

两人之间,除了必要的交谈,几乎再无其他交流。

沉默,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相处方式。

周日清晨,一缕阳光穿透窗帘的缝隙,洒落在房间内。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林清焕起身开门。

一位身着制服的快递员站在门口,手中捧着一束洁白的茉莉花。

花束被精致的白色包装纸包裹着,系着一条淡蓝色的绸带,清新而高雅。

“您好,请问是林清焕小姐吗?”快递员礼貌地询问。

林清焕点头,接过了花束。

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她翻开卡片,上面写着一行英文:你永远纯洁无瑕。

林清焕一眼便认出,这是江溢恒的字迹。

他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地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的歉意与爱意。

可他却不明白,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虚情假意。

他明明知道她钟爱茉莉花。

却在她做替身的两年里,从未允许她在他的房间里摆放茉莉。

他说,他不配喜欢茉莉花。

现在他又以何种身份,何种立场,何种心态来送她茉莉花?

林清焕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将那束茉莉花扔进了垃圾桶。

她告诉自己,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她和他,再无可能。

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林清焕调整好情绪,随手拉开了门。

“林小姐,您好。”

只见傅闻贤的秘书站在门口,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袋。

“这是傅总让我给您带来的,他说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工作,也没能好好陪您出去走走。”

“今晚正好是浅草寺的彩灯夜祭,想邀请您一同前往。”

林清焕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秘书观察着她的神色,笑着补充道:“傅总说,有些话想跟您聊聊。”

林清焕只好接过礼品袋,关上了门。

袋子里是一件淡青色的和服。

上面绣着精美的樱花图案,腰间配着一条浅粉色的腰带,素雅而不失活泼。

林清焕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傅闻贤那晚在烟雾缭绕中的侧脸。

思索良久。

傍晚时分,林清焕还是换上了那件和服,化了一个淡妆。

浅草寺今晚格外热闹,人潮如织。

五颜六色的纸糊σσψ彩灯将街道装点得如同白昼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章鱼烧和炒面的香气,身着浴衣的男男女女穿梭其间,欢声笑语不断。

林清焕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傅闻贤。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传统浴衣,与平常的气质大相径庭。

墨色的衣料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腰间系着一条深蓝色的腰带,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

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短发也被发胶固定得整整齐齐,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显得格外英俊。

“抱歉,让你久等了。”林清焕走过去。

傅闻贤看到林清焕,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眼角眉梢都洋溢着令人如沐春风的暖意:“我也刚到,走吧。”

林清焕轻轻点了点头,跟在傅闻贤身后,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路过一个鲷鱼烧的摊位时,林清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摊位上挂着几面可爱的鱼旗,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老板是个热情的大叔,看到林清焕和傅闻贤走过来,立刻大声招呼。

“两位要不要来一份鲷鱼烧?今天情侣参加吃鲷鱼烧比赛还有奖品哦!”

林清焕闻言摆了摆手。

她刚想说‘我们不是情侣’。

身旁的傅闻贤却立刻开了口:“好,老板,我们参加。”

林清焕有些愕然地抬头看向他。

一是因为没想到,一向矜贵严肃的他也会参与这种接地气的游戏。

二是……他并没有否认情侣那两个字。

老板动作迅速地端出一盘鲷鱼烧,热气腾腾地摆在桌子上。

另一边是一对年轻情侣,甜蜜的氛围几乎要溢出。

林清焕僵硬地坐在了傅闻贤身边。

“你确定能行吗?你平常吃那么少……”

林清焕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

傅闻贤挑眉,平日里的清冷褪去。

继而露出少年般的狡黠:“可别小看我。”

“好吧,我相信你。”她笑着低下头。

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林清焕努力地往嘴里塞,甜腻的红豆馅却让她味同嚼蜡。

没吃几个,她就放下了手中的鲷鱼烧,摇了摇头:“我真的吃不下了。”

傅闻贤看了她几秒。

下一秒,他竟突然倾身靠近。

带着清冽气息的薄唇从她指尖咬走了她没吃完的半个鲷鱼烧。

林清焕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手指,酥酥麻麻的。

她猛地缩回手,脸颊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空气中弥漫着鲷鱼烧的香甜,混合着浅草寺飘来的檀香气息。

林清焕心跳声如擂鼓般震耳欲聋。

她只能慌乱地避开傅闻贤的目光,假装专注地继续看着比赛。

对面的情侣很快败下阵来,老板笑呵呵地宣布傅闻贤和林清焕获胜。

傅闻贤从容不迫地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

老板笑呵呵地从摊位下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打开,里面是一对做工精巧的晴天娃娃。

白胖胖的脑袋上画着可爱的图案,还系着两块小小的木牌。

“这是山坡上浅草寺的许愿牌,只要在上面写上甜蜜的心愿,再把它们绑在一起挂在寺中最高的树上,天神就会看见上面的愿望,让有情人永远在一起!”

第31章

摊主带着和善的笑容介绍,话语间透着诚挚的祝福。

四周观赛的路人纷纷鼓掌叫好。

一张张友善的笑脸,让空气里仿佛飘散着粉色的云雾。

林清焕脸颊发烫,这种热闹的氛围让她无所适从。

自从和江溢恒那段荒唐的纠葛结束后,她对爱情这个词,只剩怀疑和抵触。

傅闻贤微微侧头,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眸穿过喧嚣,精准地与她对视。

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似春风掠过冰原,融化了眼底最后一丝寒意,透出几分缱绻的温柔。

林清焕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

下一刻,傅闻贤修长的手指探了过来。

骨节分明的手带着温热的触感,轻轻牵住了她的手。

“走吧。”他的嗓音低沉悦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傅闻贤从摊主手中接过晴天娃娃,礼貌地致谢后,牵着她往浅草寺的方向走去。

林清焕还没回过神,就被他拉着挤出人群,四周的起哄声愈发响亮。

她红着脸,手足无措,想抽回手,却又不敢太用力。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淅淅沥沥的,带着几分缠绵。

街上的行人纷纷撑起透明雨伞,五颜六色的纸灯笼倒映在伞面上,形成一片梦幻的光影。

林清焕任由傅闻贤拉着她在雨中奔跑。

细密的雨丝落在脸上,带来丝丝凉意,却浇不灭她脸上的滚烫。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傅闻贤随手拿起门口的透明雨伞付了钱。

撑开伞,将两人笼罩在一片小小的空间里。

雨伞不大,两人靠得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傅闻贤微微侧身,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林清焕的心跳得更快了,仿佛要冲破胸膛。

她抬起头,望着近在眼前的侧脸,下颌线条流畅优美。

即使在昏暗的路灯下,依然俊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混合着雨水的清新,好闻得让她有些沉醉。

雨势渐大,雨伞明显倾斜,几乎要完全遮住林清焕。

林清焕呆呆地看着那把几乎将她完全笼罩的伞,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她顺着伞骨的弧度,缓缓低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是江溢恒。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浴衣,冷峻的气质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站在拥挤的人潮中,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清焕。

林清焕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被身边的人紧紧禁锢。

傅闻贤的手依然紧握着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盯着不远处的江溢恒,眼神里带着几分敌意。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江溢恒拨开人群,朝林清焕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让她感到窒息。

“清焕,我们谈谈。”江溢恒的声音低沉沙哑。

“好啊,一起。”傅闻贤抢先开口,语气里满是挑衅。

林清焕的心跳得更快了,她不明白傅闻贤为何要这样做。

但她能感觉到,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三个人就这样沉默地走着,谁也没有再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雨渐渐停了,几人终于在浅草寺门前停下脚步。

林清焕深吸一口气,从傅闻贤的伞下走出来,走到路边的长椅旁坐下。

“既然都有话要跟我说,那就一起说吧。”

傅闻贤和江溢恒在她身边一左一右坐下,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显然她是这场对峙的核心。

“他凭什么坐在这里?”江溢恒看向傅闻贤,冷哼一声。

而傅闻贤温柔地看着林清焕,仿佛江溢恒不存在一般。

“清焕,待会儿一起去挂晴天娃娃的时候,我再慢慢跟你说。”

“呵,傅先生还真是浪漫得紧。”江溢恒双手环胸,淡淡嘲弄道:“不过,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一起当面说清楚比较好,免得有些人自作多情。”

“江溢恒,你什么意思?”傅闻贤猛地站起身。

他眼神凌厉地盯着江溢恒,两人之间仿佛有电光火石。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江溢恒毫不退让地回击。

“够了!”

林清焕猛地站起身,打断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像小孩子吵架吗?都是成年人了,幼不幼稚?!”

林清焕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带着浓浓的疲惫和厌烦。

她实在是不想再看到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争吵不休。

林清焕转身就走,脚步匆匆。

“清焕!”

“清焕,你去哪儿?”

身后传来江溢恒和傅闻贤焦急的呼喊声。

“我自己待会儿,都别跟过来!”

说罢,林清焕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江溢恒和傅闻贤与她发生的种种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烦意乱。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木桥上。

桥下流水潺潺,景色倒是十分雅致,可惜林清焕此刻却没有心情欣赏。

“清焕!”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溢恒追了上来。

“对不起,刚刚我不该耍脾气争执,让你夹在中间难受了……”江溢恒的声音放低,带着些不自觉的温柔。

“以后别再送我花了。”

林清焕没有看他,只是望着桥下静静流淌的河水。

“为什么?你不喜欢吗?”江溢恒滚了滚喉咙,语气有些受伤。

“不是不喜欢花。”

林清焕抬起头,直视着江溢恒的眼睛:“而是不喜欢送花的人。”

江溢恒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沉默了许久,江溢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想跟你说的是越姝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

林清焕的脸色这才对他好一些,终于肯把身体转向他:“怎么说?”

江溢恒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说:“越姝的确不是你爸的女儿。”

林清焕清澈的眸子瞬间睁大,闪过一丝震惊和难以置信:“所以……她是谁的女儿?”

江溢恒如古泉般的声音暗藏微哑,沉沉从耳畔传来。

“她是濑户藤的女儿。”

第32章

林清焕心尖猛地一颤,脑海似有惊雷炸响,刹那间恍然大悟。

怪不得濑户藤会她父亲那套茶艺,原来全是继母所授!

念及此处,林清焕不禁攥紧了双拳。

尖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钻心的疼。

她沉吟片刻,忽地开口:“濑户家有谁知晓越姝的真实身份?”

“仅濑户藤一人。”

江溢恒凝视着她,目光微凝,语气郑重而肃穆。

“前日傅闻贤约我共进一餐。”江溢恒嗓音低沉,“除谈及濑户合作项目外,我还得知一事。”

林清焕急切追问:“何事?”

江溢恒唇线紧绷,抬眸直视她的双眸:“他擒住了葬礼上行刺傅清露之人。”

林清焕心跳骤然一滞。

“你猜猜,幕后黑手是谁?”江溢恒的声音低沉且透着危险。

“乔曼真。”

林清焕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乔曼真,正是她那心如蛇蝎的继母之名。

江溢恒微微颔首,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暗影。

“可是,她为何要如此行事?”林清焕柳眉紧蹙,满心困惑,“傅清露与她素无仇怨,甚至未曾谋面,她为何要刺杀一个陌生人?”

“你细想傅清露与濑户家的关联。”江溢恒的黑眸紧紧锁住林清焕。

“莫非因她是濑户家的准儿媳?”林清焕似懂非懂地问道。

江溢恒再度点头,薄唇轻启:“濑户家有条家规,继承家业者必须已婚。”

林清焕脑海中灵光一闪。

一个可怕的猜想令她头皮发麻,浑身血液似都凝固了。

“所以,乔曼真是惧怕濑户藤一死,其独子濑户野一成婚便可直接继承家业,故而派人刺杀傅清露?”

林清焕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与惊惶。

“正是。”江溢恒眯了眯眼,“可惜,她们的算盘落空了,越姝沉不住气,径直跑到日本来了。”

“濑户合作项目剽窃之事,亦是越姝与你继母合谋的。”

林清焕听着江溢恒的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整个后背都泛起凉意。

江溢恒继续说道:“她本意是针对你,趁机打压傅氏,笼络我的心,再在项目最后一环做些手脚,令濑户家名誉扫地,股票暴跌,她们便以越氏的名义收购濑户。”

原来,这一切皆是乔曼真母女设的局。

林清焕冷哼一声:“当真是机关算尽,一箭三雕。”

“如今濑户合作项目的计谋也失败了,昨日乔曼真也按捺不住跑到日本来了。”江溢恒语气平淡。

“她们母女在濑户家大闹一场,声称要认祖归宗,把濑户家的亲族都惊动了。”

林清焕只觉荒谬至极,这一对只图自身利益的母女。

为了一己之私将整个濑户家都算计进去,如此野心勃勃、心机深沉。

她们有何资格认祖归宗?

濑户家并非愚钝之辈,不会认她们的。

江溢恒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但也是徒劳。濑户家最重血统纯正,怎会承认一个私生女?”

林清焕柳眉微蹙:“你确信消息的真实性吗?越姝怎会直接告诉你这些?”

“我自有办法。”江溢恒淡淡回应。

林清焕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疑虑压下:“罢了,我也不关心你是如何得知的。”

“如今扳倒乔曼真母女有几分胜算?需要我做什么?”林清焕直截了当地问道。

“不急,回国再议。”

江溢恒伸手欲抚摸她的秀发,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江溢恒微微一顿,收回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越家还有一笔账要与她们清算。”

林清焕还未及询问是何事,头顶上方忽然绽放出绚丽的烟花。

五彩斑斓的烟火照亮了夜空,也映照出江溢恒那张俊美无匹的脸庞。

“日本有个美好的传说,在烟花下接吻的两人会永结同心。”

江溢恒凝视着林清焕,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璀璨的烟火,也倒映着她清丽的容颜。

下一瞬,他缓缓低下头,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林清焕的脸庞。

林清焕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偏过了头。

江溢恒看到她躲闪的举动,心中苦涩蔓延。

“我明白了,如今我不强求你。”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落寞,几分温柔:“来日方长。”

接着,他退而求其次,轻轻揽住林清焕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林清焕身体僵硬,自己身上的茉莉花香与江溢恒身上熟悉的冷冽气息交织在一起,再次将她笼罩。

却如荆棘般刺痛着她的心。

就在这时,一道炽热的目光穿透人群,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林清焕猛地抬头,见不远处站着傅闻贤。

他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她,薄唇紧抿,下颌线绷成冷硬的线条。

傅闻贤缓缓朝她走来,头顶的烟花仍在噼啪作响。

流光溢彩,映照在他脸上,却遮掩不住他眼底翻涌的炽热光芒。

他走到林清焕面前。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他猛地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嘴角。

第33章

林清焕如被惊雷劈中,双眸瞬间瞪大,心脏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半个世纪之久,傅闻贤才缓缓移开与林清焕相贴的唇。

恰在此时,烟花无声无息地消散,夜空重归静谧,唯有木桥下潺潺的水流声在耳边回响。

江溢恒也随之松开了紧握林清焕的手。

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傅闻贤的存在,眸光一沉,语气冰冷刺骨:“你怎么也来了?”

傅闻贤目光紧紧锁住林清焕,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唇角。

他语气深长地回应:“自然是来观赏烟花的。”

林清焕凝视着他的动作,脸颊瞬间变得滚烫,仿佛被火炭灼烧。

江溢恒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你来晚了,烟花已经落幕,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有些事,更是讲究个出场次序。”

傅闻贤却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那深邃的眼眸始终未曾从林清焕身上移开。

“清焕,明日我便乘早班机离开日本了,我们回国再见。”

江溢恒说完,冷冷地与傅闻贤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几分寒意,将林清焕的心吹得纷乱如麻,难以理清。

林清焕不敢直视傅闻贤的眼睛,她感到既尴尬又难堪。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零星的虫鸣声在耳边响起。

过了许久,傅闻贤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带着歉意:“抱歉,刚刚是我失礼了。”

林清焕沉默不语,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合约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傅闻贤的声音轻柔,仿佛在试探。

林清焕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抱歉,我现在还无法理清自己的感情,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感觉,所以,我无法给你答复。”

傅闻贤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情绪:“我明白了。”

夜祭活动已然结束,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回酒店,一路上沉默无言。

次日,是归国的日子。

傅闻贤因公司有急事需处理,提前离开了。

林清焕独自一人登上了回国的飞机,望着窗外逐渐缩小的城市,心中五味杂陈。

飞机降落,林清焕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今日的日期。

今日是她父亲的忌日。

高二那年,父亲因心脏病突发离世。

没过几日,继母乔曼真便迫不及待地将她赶出了家门。

她甚至不知父亲葬在何处,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对着手机里父亲的照片,默默地哀悼。

林清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悲痛,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上了一个地址。

那是越家的住处。

出租车停在熟悉的铁艺大门前,林清焕才如梦初醒。

她机械地付了车费,下了车。

林清焕站在原地,望着眼前这栋熟悉的欧式别墅,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

这里,曾是她温馨的家。

她在这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也经历了失去父亲的痛苦。

如今,这里却已不再属于她。

林清焕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林清焕径直走进客厅,佣人们看到她,都恭敬地向她问好:“大小姐好。”

林清焕脚步一顿,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荒诞之感。

显然,他们口中的大小姐指的是越姝。

林清焕没有理会他们,径直上了二楼。

走到走廊尽头,她推开了那扇熟悉的雕花木门。

房间里静悄悄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那是父亲生前最爱的味道。

房间的布置与以往无异,只是少了些人气,多了几分冷清。

林清焕走到书桌前,桌上摆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父亲的照片。

照片中的父亲,身着笔挺的西装,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

林清焕凝视着父亲的照片,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爸爸……”她哽咽着,双膝一软,跪倒在父亲的遗像前。

“瑶瑶回来看你了……”

“对不起,瑶瑶回来晚了……”

林清焕将脸埋进掌心,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这么多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父亲。

可是,她却连祭拜父亲的资格都没有。

“爸爸,你知道吗?越姝她……”林清焕咬着唇:“她霸占了你和妈妈买的房子,霸占了我的一切……”

“她还和乔曼真……”

林清焕泣不成声,心中的委屈与恨意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想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与痛苦,全部倾诉给父亲听,可是……他却再也听不到了。

林清焕颤抖着手,抚摸着父亲的照片,泪眼朦胧。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将桌上的相框吹倒。

林清焕心中一惊,连忙伸手去扶。

然而,就在相框倒下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相框后面,藏着一个上了锁的木盒。

林清焕心中一动,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伸手,想要将木盒拿出来。

“大小姐,你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管家突然出现在门口。

林清焕动作一顿,转头看向管家,眼神冰冷:“我父亲的东西,我想看一看,不行吗?”

听到这话,管家紧盯着林清焕的脸,目光逐渐变为质疑。

接着,他皱起眉头,开始上下打量着林清焕。

林清焕立刻意识到不对劲,难道这个盒子不是父亲的,而是乔曼真的?

“你不是大小姐。”管家突然沉声开口。

第34章

“除了我是大小姐,还会有谁?”

林清焕将心头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强行压下,双臂环抱在胸前,目光直直地射向管家,那笑容并未真正抵达眼底。

管家显然被林清焕这突如其来的质问给震住了。

他呆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语气强硬地命令道:“请你立刻离开这里!”

“凭什么?这里可是我的家。”

林清焕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与压迫。

管家见林清焕态度如此强硬,也懒得再与她多费口舌。

他转身就朝楼下走去,边走边对身后的佣人吩咐道:“去把保镖叫来,把这位小姐请出去!”

林清焕被两个身材壮硕的保镖架着胳膊往外拽。

她拼命地挣扎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仿佛是她此刻内心不甘与愤怒的呐喊。

“你们到底在心虚什么?那个盒子里究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何不敢让人看?”

当她被拖到一楼时,一个身着笔挺西装、手提公文包的男人走了进来。

保镖见状,这才松开了对林清焕的钳制。

“请问乔曼真女士在吗?”男人礼貌地向管家询问道。

“李律师,夫人目前还在日本,有什么事情等她回来再说吧。”管家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原来这位是乔曼真的律师。

林清焕揉了揉因被保镖钳制而发麻作痛的手腕,垂下眼眸思索起来。

或许可以从这位律师身上找到突破口。

律师并未理会管家,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林清焕,镜片后的双眼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既然夫人不在,我跟大小姐说也是一样的。”

律师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温和地说道:“大小姐,我是受乔女士委托,前来处理一些法律事务的,如果您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谈谈。”

管家顿时愣住了,看看律师,又看看林清焕,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略带威胁地瞪了林清焕一眼,压低声音对律师说道:“大小姐今天还有事情要忙,改天再说吧。”

说话的同时,他还向林清焕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顺着自己的话赶紧离开。

林清焕原本也不想和这群无关紧要的人闹得太僵。

既然越姝母女不愿安分守己,非要再次招惹她,那她也不会再继续忍气吞声。

不急,等她们回国后再慢慢算账也不迟。

她可没忘记,当年父亲去世后,乔曼真母女是如何折磨她并将她赶出家门的。

新仇旧恨,她一定要和她们好好清算一番。

于是,她向律师使了个眼色,律师也心领神会地跟着她一起走出了洋房。

“对了,我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呢?”林清焕问道。

“我姓李,您叫我李律师就行了。”律师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林清焕。

林清焕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律师事务所的地址和私人电话。

“李律师,您好。”林清焕礼貌地点了点头。

林清焕沉吟了片刻,决定还是先试探一下李律师的口风,于是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母亲她……最近身体状况不太好。”

“您是说乔女士吗?”李律师问道。

林清焕装作一副担忧的模样,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是啊,我母亲她……”

说到这里,林清焕故意停顿了一下。

似乎是在整理语言,但实际上是在观察李律师的反应。

林清焕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母亲她……最近总是做噩梦,还说梦到了我父亲,我担心她是不是……”

第35章

李律师果然中计,急切追问乔女士的烦恼。

林清焕保持沉默,李律师提出验证DNA,林清焕心头一震,怀疑越姝母女的阴谋。

李律师目光紧锁林清焕,询问她为何独自回国。

林清焕内心一凛,迅速镇定,反问李律师是否越界。

李律师轻笑,不再纠缠,告辞离去。

林清焕回到出租屋,发现门把手上挂着一个黄皮纸袋,里面是精致的食盒和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新邻居的小礼物。

她打开食盒,发现是江溢恒常带她去的那家餐厅的菜肴,心中涌起苦涩。

夜幕降临,江溢恒突然敲门,称热水器坏了,想借用浴室。

林清焕神色冰冷地拒绝,但最终还是心软让他进来。

江溢恒跌坐在地,面色惨白,林清焕扶他坐下,查看伤势。

江溢恒突然问起饭菜是否合口味,林清焕动作一顿,没有回应。

江溢恒表示不必送医,只是小伤。

林清焕强压下情绪,将急救箱推给他,让他自己处理。

江溢恒凝视着她,眼中情绪纷杂。

林清焕不耐烦地催促,江溢恒终于开口,感谢她的善良。

林清焕冷笑,让他洗完澡赶紧离开。

林清焕感到太阳穴剧烈跳动,最终还是帮江溢恒拿换洗衣物。

她推开江溢恒的房门,发现屋内简朴得超乎想象,整面墙壁贴满她的照片。

她心头一震,取下一张照片,发现是高中报到时的背影。

她拉开衣柜,抓了几件衣物,转身离开。

回到自家,江溢恒已站在沙发旁,手中握着李律师的名片。

林清焕劈手夺过名片,江溢恒询问律师是否与越家有关。

林清焕冷声回应,让他别插手。

江溢恒表示会帮她夺回越家的一切,林清焕冷笑,认为他在演戏。

江溢恒垂下眼帘,承诺不再强求她留情,只想帮她,不求回报。

第36章

林清焕沉默片刻,抽回被握住的手。

江溢恒询问她是否去过越家,林清焕猛然转头,目光如刀。

江溢恒解释是根据线索猜测,今日是她父亲的忌辰。

林清焕心头一颤,轻声应答。

江溢恒凝视着她,询问她的感受。

林清焕质问他是否调查清楚父母的死因。

江溢恒点头,表示发现她父亲死因的异常之处,推测他回国后准备取消越姝的继承权。

林清焕瞳孔骤缩,江溢恒继续说道,越姝冒充她接近他,并非仅仅因为喜欢他。

林清焕声音颤抖,询问是否还想冒领遗产。

江溢恒表示已找到当年立遗嘱的律师,会设法获取证据。

林清焕沉默片刻,将名片交给他。

江溢恒眼眶微红,承诺会为她讨回公道。

次日清晨,林清焕提前抵达傅氏集团总部,傅闻贤正对着视频会议界面全神贯注。

林清焕轻声将文件袋搁在办公桌上,退到窗边静立等候。

会议结束,傅闻贤发现林清焕,询问她为何不提醒他。

林清焕表示见他专注,不敢打扰。

傅闻贤轻声问她昨晚休息得可好,林清焕表示挺好的。

傅闻贤话锋一转,询问她是否考虑清楚续约。

林清焕表示现在没精力考虑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傅闻贤注视着她,询问她是否始终在对他保持距离。

林清焕沉默,不知如何回应。

傅闻贤缓步走近,声音愈发温柔,询问她为何不愿敞开心扉。

林清焕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心底泛起阵阵暖意,表示真的没事。

宴会厅内,林清焕揭露越姝冒充越瑶的身份,并展示整容记录。

越姝气急败坏,抓起红酒杯泼向林清焕,被傅闻贤挡住。

江溢恒按下遥控器,LED屏幕亮起,显示越姝的整容记录。

林清焕走上台,揭露乔曼真策划的车祸,并带来当年越家的司机作证。

司机颤巍巍地点头,承认被乔曼真收买。

李律师被带上台,作证乔曼真与越姝预谋夺取财产,并藏匿发丝意图冒领遗产。

林清焕指控乔曼真故意激怒她父亲导致离世。

录音播放,越姝收买他人诋毁林清焕养母的证据曝光。

越姝和乔曼真被警察带走,林清焕瘫坐在地上,泪水涌出。

傅闻贤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安慰。

江溢恒心疼与自责涌上心头,却明白欠她的难以偿还。

第37章

半个月后,林清焕站在越家洋房的落地窗前,手中紧握父亲遗留给她的财产文件。

她解雇了所有佣人,将养母的遗像摆放在父母遗像旁边。

“爸,妈,我要离开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林清焕登上飞往挪威的航班,独自坐在雪地上仰望星空,手持一罐啤酒,内心异常平静。

“清焕。

”熟悉的声音响起,傅闻贤站在不远处,身后是绚烂的极光。

“你怎么来了?”林清焕惊讶又慌乱。

傅闻贤走到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保温杯。

两人沉默良久,林清焕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傅闻贤轻声询问她是否想好了成为他的女朋友。

林清焕破涕为笑,提出条件要礼尚往来签协议。

傅闻贤喜上眉梢,刮了刮她的鼻尖,提出下一站去浅草寺弥补遗憾。

傅闻贤温柔地吻上她的唇,林清焕抛诸脑后前尘往事,只留下这一瞬间的美好。

她经历过漫长的黑夜,更懂得珍惜光明,这光明如同眼前的极光,需要慢慢等待,也幸好让她等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