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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给你2个选择,一:收养婉婷的孩子,二:婚礼取消见我沉默,他得意地笑了。下一秒:我选二,他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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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给你2个选择,一:收养婉婷的孩子,二:婚礼取消见我沉默,他得意地笑了。下一秒:我选二,他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1

婚礼进行到交换戒指的时候,我刚准备把戒指套到沈希芸的手上,那位一直念念不忘的“白月光”突然推了她儿子一把,小孩眼睛亮晶晶地凑过来问:“妈妈,你怎么要嫁给这个叔叔啊?是不是不要我和爸爸了?”

沈希芸一向不爱撒谎,可这会儿却笑眯眯地牵着孩子的手,声音柔软地解释:“刚才和这位叔叔那只是演戏啦,现在妈妈要嫁的是爸爸哦。”

场面立刻乱成一锅粥,旁人开始小声议论,估计都等着看我吃醋发飙的样子。

可我不但没火气,反而笑着说:“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干脆把戒指递回给了台下的那女人。

沈希芸见我这么配合,开心得眼睛眯成了缝,凑过来跟我说以后也给我生个胖小子。

可她好像忘了,我们俩到现在连结婚证都没领呢,而且,我也没打算跟她继续扯这个证了。

我刚从台上下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惊呼,回头一看,大屏幕上开始放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

孩子和沈希芸长得有七八分像,明显是一对母子。

照片一张又一张地轮播着,从孩子出生、满月,到第一次上幼儿园,沈希芸每次都在身边。

每张照片下面还清楚地标着拍摄时间和日期。

直到那一刻,我才彻底明白,原来她以前每次以出差、加班为借口放我鸽子,其实都是去陪他们母子二人。

我那么全心全意对待沈希芸,没想到她早就私下另组了一个家。

屏幕接着放起了视频,孩子从刚出生的模样,到开始说话,画面温馨得让人心头一暖。

尤其是孩子第一次开口喊“妈妈”,那声音格外清晰。

台上的沈希芸眼泪汪汪地抱着孩子不停亲吻,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的“白月光”黎逸琛这时张开双臂,把母子俩一把搂进怀里,拿起话筒满怀深情地说道:“孩子从出生到成长,一直都是你陪伴在身边。

又要工作,又要照顾他饮食起居,现在这样无私的妈妈真的不多了。

芸芸,我和孩子都特别感谢你。”

话音刚落,工作人员捧着个礼盒上台。

黎逸琛打开盒子,是一面锦旗,他郑重地递给沈希芸,上面写着“人美心善好妈妈,工作家庭两不误”。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羡慕的欢呼声,很多人举着手机拍照,想记录这温馨的一刻。

而我站在原地,只能苦笑摇头。

我爸妈很早就去世,身边没什么亲戚,所以特别渴望有个孩子。

沈希芸每次都红着眼睛跟我说,眼下工作环境不好,她要是怀孕肯定被公司炒鱿鱼。

她说想再攒几年,再稳定了才安心在家生孩子,为我傅家添个后代。

我当时听了笑了笑,我其实没那么执着传宗接代,只是想多几个牵挂的人。

但每次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我心里挺心疼。

最后索性想着,这辈子丁克也挺好,有她陪着我就够了。

可后来,她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经常半夜不归。

我每次温柔问起,她总是皱着眉头抱怨:“老板太黑了,天天加班还降工资!

我离升职只差一步了,放弃真的不甘心。

你再等等我,等忙过这阵,我一定好好陪你。”

那时候我全信了,没怀疑过她一句话。

可谁能想到,她口中的“最后一步”,竟足足拖了五年,还没有结果。

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看到台上那对幸福的一家三口,才彻底明白:

我当初为了帮她排除工作障碍,主动承担了家里的所有事务,以为能帮她实现梦想。

结果她却甘心情愿为另一个男人放弃所谓的“野心”。

我还记得她握拳说要成为女强人的模样,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可现在和眼前的场面一对比,怎能不觉得荒唐好笑。

台上的沈希芸含泪抱住黎逸琛:“谢谢你,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话刚落,头顶忽然飘起一场花瓣雨,粉乎乎的花瓣洒得满地都是。

大屏幕转为他们的婚纱照,拍得异常精致。

台下又是一阵尖叫,宾客们脸上满是祝福,没人觉得这场戏有什么荒诞之处——毕竟这些都是沈希芸的朋友。

婚礼规划时,她说不想请不喜欢的亲戚来破坏气氛,只想办个只有年轻人的派对。

当时我还傻傻以为,她是怕我没亲戚会尴尬,才故意找的借口。

直到台下此起彼伏喊“新郎新娘亲一个”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早已经是她为黎逸琛父子铺好的路。

之前我还觉得这场简单的婚礼委屈了和我相恋七年的她。

现在回头看,真真是笑话一个。

沈希芸站在台上,脸上满是娇羞。

却在目光扫到我时,迟疑片刻,没有亲吻,只是牵了牵手。

台下顿时传来一阵“没劲”的叹息。

我正想转身离开,宴会厅突然一片昏暗,一道聚光灯打在门口。

沈希芸的妈妈坐着轮椅出现在入口处。

看到她,我眼圈一热。

我爸妈走得早,沈阿姨一直很疼我,待我如亲子。

我和沈希芸在一起时,她常留我吃饭,说要让我尝“妈妈做的菜”。

后来她病重,下半身瘫痪,只能靠轮椅代步。

我辞了工作,照顾她整整五年,心里早就把她当成亲妈了。

正当我怔怔发愣时,背后突然被人一把推开,我重重撞到旁边桌子,胳膊立刻青了一大块。

黎逸琛快步走到我面前,一副无奈模样说:“傅郁哥,我就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你干嘛假摔搞苦肉计啊?”

原本想过来扶我一把的沈希芸,听到这话立刻止步,眼神里满是失望。

这时,沈阿姨推着轮椅走过来。

我刚想喊声“阿姨”,黎逸琛却抢先叫了一声“妈”,还绕过我去推轮椅。

过去沈阿姨总说认我做女婿,可现在她笑着回应黎逸琛,拉着他手聊个不停。

原来大家都知道,这场婚礼真正的新郎是黎逸琛,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我揉了揉肿起的胳膊,准备站起身时,沈阿姨忽然喊住我:“你要走可以,先把身上的西装脱了——这是定制的,和芸芸的婚纱是一套的。”

望着她冰冷陌生的眼神,我心里一沉。

毕竟,我只是外人,她是沈希芸亲妈,理所当然支持自家女儿。

无数好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让我异常难受。

我费力地脱下这套本就不合身的西装,扔给黎逸琛。

他掸了掸上面没灰的衣服,套了上去,竟然正合身。

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笑了。

难怪我总觉得定制西装太紧,不是衣服有问题,是穿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对。

黎逸琛盯着我的裤子,又开口:“傅郁哥,这外套和我身上的不太搭,你介意把衬衫、裤子也换给我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衣服并无色差,他就是想让我当众难堪。

不少宾客举起手机录像,我转头想离开。

刚迈出一步,一辆轮椅挡在我面前。

沈阿姨冷冷盯着我,语气强硬:“脱了!这衣服芸芸买的,你没资格带走。”

沈希芸就在旁边,看着她妈和黎逸琛步步紧逼,也不出声阻止。

她只是用埋怨的眼神望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看着眼前一幕,淡淡笑了笑,点了点头:“行,我去换衣服。”

黎逸琛撇了撇嘴,继续煽风点火:“傅郁哥,别这么墨迹,当众换了多好,大家见的场面还少?

再说了,沙滩上穿得比这少,你也不是小姑娘,还害羞啥?”

我攥紧拳,准备朝黎逸琛走过去。

沈希芸赶紧挡在他前面,拉住我手软声说:“逸琛就是开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周围年轻人也跟着起哄:“不是吧,就连玩笑都开不起?怪不得芸芸要嫁别人,这姓傅的真没劲。”

原本欢快的婚礼变成了闹剧。

沈阿姨更是怒目而视:“够了!你非得毁了芸芸的婚礼才罢休吗?”

我看着沈希芸求我的眼神,觉得一切都好荒谬。

明明是我的婚礼被人抢走,最后我却成了捣乱的那个人。

和这群三观不正的人吵,纯属浪费口舌。

我懒得多说,转身就走。

“妈,我跟着傅郁去拿衣服。”沈希芸对她妈解释了一句,转头快步追了上来。

她竟然直接冲进更衣室,难得态度软了下来,跟我解释:“对不起,我妈年纪大了,有时候脾气差,你别生气。

今天我和逸琛结婚,是我妈坚持的,她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我也没办法,只能配合演戏。”

嘴上说是演戏,可她眼里的欢喜藏不住,对孩子的疼爱是真的。

不然以前,我早就气疯了,抓着她问到底爱不爱我。

可现在,我的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只淡淡回应:“嗯,知道了。”

沈希芸本来以为我要吵架,愣了一下后,以为我终于“懂事”,笑着扑进我怀里说:“我知道你今天委屈了,回去咱们努力,要个我们的孩子。”

我没回话,她却以为我被哄好了,拿着衣服走了。

以前的我确实好哄,一个拥抱、一句承诺,往往能消火。

她以为说句“生孩子”,就能抵消我今天受的屈辱。

但她忘了,我们连结婚证都没领。

现在别说孩子了,连婚,我都不打算结了。

2

我一个人回到家,刚一开门就被眼前堆满的快递盒吓了一跳,都是沈希芸买来的各种儿童玩具。

起初看到这些东西,我还以为她是怀孕了,故意瞒着我想给我一个惊喜,那几天我高兴得几乎没合眼。

结果我完全没想到,这些礼物根本不是给我的,而是她偷偷买给外面那个孩子的。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满屋子的快递盒发呆。

抬头望着这个曾经熟悉的家,满满是七年的回忆。

过去我一直觉得,虽然房子不大,但处处充满温暖。

沈希芸虽然工作忙,经常不在家,但每次出差回家都会带点小礼物,还会抱着我说“你辛苦了”。

沈阿姨偶尔爱唠叨几句,我也总忍着当她脾气差。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是太傻了。

那些礼物啊,不是围裙就是手套或者洗衣液,全都是些让我做家务的东西。

她嘴里常说“不想让你吃苦”,却把我困在家里,一个瘫痪的妈妈本该她照顾,却全丢给我。

原来婚礼上的背叛没有突然发生,只是他们觉得没我什么用了,索性不假装了。

既然这样,我也该离开了。

我晃了晃头,把复杂的情绪往心底压。

正当我准备收拾东西时,忽然发现桌上放着个小礼盒。

礼盒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画了红色的爱心,写着:“傅郁生日快乐,永远爱你的莹。”

落款是沈希芸,还画了个亲亲的表情。

看得出来她为这个礼物花了心思。

但我现在一点开心的心情都没有,甚至懒得拆开,顺手就丢进了垃圾桶。

回到房间收拾行李,这些年她的衣柜里堆满了衣服和包包,包多到连挂钩都挂不下。

可我自己的东西,却装不到半个行李箱。

我苦笑着摇头,翻出了我们曾经的回忆——

除了用过的生活用品,剩下的就只有几张精心装裱的合影和她写给我的情书。

过去我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收藏着。

现在看这些假得不能再假的东西,只觉得碍眼。

我狠狠地把它们打包,连同对她的一点感情,一起提出去丢了。

等我扔完垃圾回来,屋里的灯全开着。

黎逸琛的儿子黎宇航甜甜地喊着“外婆”,沈阿姨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不停往孩子口袋里塞红包。

那个婚礼上闹事的孩子,现在他们一家欢聚一堂,气氛热闹得不得了。

我刚推开门,屋里的温馨一下子凝固了。

沈希芸一见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严肃地问我:“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为什么扔了?你知道我给你挑这礼物费了多少心思吗?”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被我扔掉的礼盒,她又捡回来了。

她说完便自己拆开礼盒,拿出一条崭新的围裙。

我只嗤笑了一声,没吭声。

沈希芸每次都是这样,先发火再低头道歉。

以前我还觉得她脾气好,后来才明白,她不过是演技高超罢了。

我被她骗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才看清她的真面目。

她走近想亲手帮我系围裙,语气又柔和下来:“你说旧围裙坏了,想换个新的,本来家里开支紧张,我想凑合着用。

但后来想想,不能委屈你,就专门订制了条新的,上面还印了你最爱《海贼王》的图案,喜欢这个生日礼物吗?”

沈希芸满眼期待等我夸她。

可我只觉得荒谬,我们在一起七年了,不是一两天。

她的喜好习惯我都记在心里,平时给她送礼物准得没话说,连饭菜也都合她口味。

可她怎么能做到,对我一无所知呢?

谁会开心自己的生日礼物是一条厨房围裙啊?

就算是个水杯或者墨镜,也比这个强。

我懒得跟她多废话。

旁边的黎逸琛立刻笑开了花,拿过围裙来回把玩,还朝沈希芸竖起大拇指:“卧槽,这礼物太绝了吧!芸芸,这图案难道不是官方的吗?我怎么从没见过?”

沈希芸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笑得开心地不得了,也骄傲地说:“那当然了!这个图案我是请画师专门定制的,光这就花了两千多块钱,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真是两千块钱干点啥不好,她偏偏花钱定了个我用处不大的图案。

黎逸琛笑得肚子疼,把围裙递给我:“傅郁哥,你快试试合不合身,别白白浪费芸芸的心意啊。”

他这明显是在讽刺我,让我难堪。

我没吭声,瞅着他说:“你这么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了。”

黎逸琛脸色一沉,刚想回嘴,沈希芸眼一挑,低声阻止:“不行,谁把送人的东西再送给别人呢?逸琛你要真喜欢,我明天找人给你定个手办寄过去。”

黎逸琛瞬间乐疯了:“芸芸你太贴心了,你怎么知道我最爱收动漫手办?”

沈希芸被夸得眉开眼笑,眼角都堆了褶子,故作谦虚:“哪有啦,就是上次陪你逛街时,看你在卖手办的地方多看了几眼,随便猜的,没想到真中啊。”

黎逸琛嘴上夸她,眼神却死死盯着我,挑衅地说:“你也太细心了,做事这么周到,当你老公真幸福。”

我抬头望着沈希芸,原来她心里清清楚楚。

没人会喜欢围裙这种礼物,但她偏要送给我。

她不是真的粗心,倒是对黎逸琛的喜好观察得很仔细。

可对我这个天天跟她睡一块儿的人,却根本不想多了解,连礼物都选不好,还在这里装糊涂。

沈希芸和黎逸琛聊了半天,看我既不说话也不动弹,脸色渐渐有些不爽。

她拿起椅子上的围裙,拉住我的手,非得帮我套上。

“你不送礼物你不开心,现在送了你又板着脸,我到底怎么做你才满意啊?”

我懒得和她继续争执,猛地甩开她手。

回来了这几天我没收拾房间,他们早就习惯我伺候,全没打算自己动手。

结果屋里全是拆开的快递箱,乱七八糟。

我踩着堆得乱七八糟的快递盒,径直往房间走,准备拿行李走人。

这种过家家的闹剧,他们愿意玩,我不想陪了。

沈妈妈本来在逗孩子玩,看到我想进房间,以为我想躲着不干活,立刻开着电动轮椅挡住我。

她严厉训斥:“你看看这屋子乱成什么样?不打扫还想躲哪?我女儿辛苦赚钱养你,可不是让你在这白吃白喝的软饭男!”

我撇了她一眼,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皮。

当初我工资比沈希芸还高。

她妈沦落到瘫痪躺床,没精打采拉着我的手说:“芸芸要辞职,以后难找好工作了。

你不同,有学历有技术,社会什么时候都能接纳你。

傅郁,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也真心喜欢芸芸,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那时候沈希芸哭得稀里哗啦,拿不定主意。

我不想她难受,辞了职,留家照顾她病重的妈妈。

一照顾就是五年。

这几年我花钱都是自己攒的钱。

直到几天前银行卡见底,才跟沈希芸借过钱——就一次,只要了五百块买菜。

可在沈妈妈嘴里,我成了只会花女儿钱的窝囊废。

我再次看了看沈希芸,她低头不吭声,明显默认妈妈的话。

我只觉得好笑。

我用心照顾瘫痪几十年的母亲五年,她们母女俩却觉得我欠了他们,要我任劳任怨报答一切。

以前我傻,以后绝不会。

沈妈妈见我站着不动,脸色越发阴沉,大声喊:“你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去收拾!”

沈希芸这才抬头看我,根本不觉得妈妈说得过分,反倒拉我衣服,眉梢挑了挑,劝我:“今天是这么特别的日子,别惹妈不高兴,快去收拾吧。”

我还是没动。

黎逸琛见状,假模假样地开口:“阿姨,别生气,人都有点懒很正常,我来收拾吧,我从小就勤快。”

他连动手都没动,沈希芸急忙阻止:“不用不用,你是客人,坐着就好。”

说完,她失望地看我,抱怨:“你看逸琛多机灵、多勤快,你就不能学学?”

这七年我承包了所有家务,从没让她操心。

偏偏就这一回没打扫,被她当成懒鬼嫌弃。

黎逸琛嘴上说着好听话,沈希芸夸他勤快。

这爱不爱表现得太明显了。

我不想吵架,但这是我第一次不听她们的话。

结果她们都不高兴了。

沈希芸靠一边闷闷不乐,沈妈妈却破口大骂:“没妈教的孩子,没一点教养!”

我忍无可忍,一脚踢翻凳子。

五岁的黎宇航吓得大哭起来。

此刻,那层装出来的和平彻底破裂。

沈希芸一边抱着孩子轻声哄,一边冲我吼:“你疯了吧!我妈说的难道不是真的吗?你要有教养,谁会当众摔东西?”

看着这家人恶心的嘴脸,我冲进房间拿起行李,径直往门口走。

沈希芸愣了一会儿,才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我头也不回,低声说:“沈希芸,我们分了吧。”

3

沈希芸愣了一下,赶紧拦住我,挑着眉头说:“傅郁,你别开玩笑了,就因为这么点小事,你就想跟我分手?”

我冷笑一声盯着她:“小事?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你给黎逸琛生了孩子,这也算小事?”

听见我这话,沈希芸忽然笑了:“人品不正的人眼里啥都污点儿,那宇航是我表姐和逸琛的孩子。小姨早早走了,我表姐孩子生下来也没撑过来,我不过是帮着带娃而已,这有什么问题?”

黎逸琛无奈地插话:“傅郁哥,你也太不懂感恩了!要是我有个这么热心重感情的老婆,我肯定乐意把那孩子一家子接回来照顾,哪像你,只想着自己。”

他们开始围着我指指点点,把我说得一无是处。

可要是孩子真是表姐的,为什么她们要偷偷摸摸地带着,还让孩子叫她“妈妈”?还毁了我一直盼着的婚礼,让我当众难堪。

我抬头一看,她们俩脸上的嫌弃真是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我懒得理会她们,沈希芸却步步紧逼:“你就不能学学逸琛?他多体贴啊,知道你受了委屈,还特地叫我别忘了给你补办个婚礼。”

这全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要是他真是个正常人,根本不会提抢婚这种过分要求,事后还假惺惺说要补偿。

黎逸琛站起身来,做作地劝架:“我该死,我们就跟孩子妈一起去死吧,命都不值钱,千万别让我搅黄你们俩感情。

我这就带孩子去跳江,彻底从你们的世界里消失。”

说着,他直接抓起黎宇航的小手往外拽。

孩子立刻哇哇哭喊:“妈妈我不想死!你这个坏叔叔快走开!”

沈希芸脸色也沉了,她一把抓住我的行李箱:“傅郁,别闹了成不?我已经够累了,你就不能别再给我添麻烦?”

沈妈妈气得破口大骂:“芸芸,让他走!我倒要看看他这没家的男人还能跑哪儿去!”

是啊,我已经没家了。

当初为了给沈妈妈治病,我把父母留给我的房子全卖了。

现在更狠,把所有积蓄都掏空了,就因为她们母女两人。

所以她们才敢这么拿我开涮,觉得我离不开她们。

可她们不知道,我虽然天天待家里,却一直不断有工作邀约——我留下来的唯一原因是因为喜欢沈希芸。

可现在,我不喜欢她了。

我提起行李箱想走,黎逸琛又过来,揣出一沓皱巴巴的钱塞到我手里:“傅郁哥,是不是没钱了?我借你点钱住酒店,等芸芸和阿姨消气了,你再回来。”

我瞥了他一眼,嘲笑道:“你不是说要跳江吗?这破钱留着给你买骨灰盒吧。”

还没等我多说,沈希芸气得一脚踢开我的行李箱:“滚!走了别回来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我扛着行李出门,冷风吹来,脑子倒清醒了。

我随便找了家酒店住下,给学长打了电话:“学长,你之前说的那个工作,我决定了。”

电话那头的学长高兴得不得了:“太好了,傅郁!你终于想明白了!不过得提醒你,那个岗位要外派,至少得三五年。”

我回答:“没问题。”

学长笑着说:“明天给你办个入职宴,到时候把同组的同事介绍给你认识。”

这几年,我几乎把自己的前途都为了沈希芸和她妈妈丢了。

现在,重新开始吧。

我答应了,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洗漱完,我躺在酒店床上,正舒服地刷短视频。

忽然收到黎逸琛发来的视频。

随手点开,只见沈希芸穿着那条本来打算送我,可我没要的围裙,在厨房忙活着。

可我印象中的沈希芸,连炒个青菜都能搞糊——厨房小白一个。

自从她差点把厨房给烧了,我再没让她进去,连洗碗都我在做。

可视频里,她单手抬起那么重的铁锅,炒菜的架势娴熟得跟顶级厨师一样。

手机震了震,紧接着黎逸琛发来文字:“傅郁哥,你老婆做饭特别好吃,以前你都没机会尝。你真傻,芸芸十三岁就能炒一手好菜,她早就会了,只是不想伺候你,才假装不会做饭。你竟然全信了她。”

我看着他发来的嘲讽表情包,一句话没回。

其实我早就隐隐觉得不对劲了,沈希芸骗了我整整七年。

我深吸一口气,正想关掉手机。

黎逸琛又发来一条信息:“知道她七年前为什么选你吗?”

我手顿了顿。

虽然现在我不喜欢她了,但我一直纳闷,她明明不爱我,为什么七年前那么积极追我?

那时她天天给我送早餐,跟在我屁股后面,一遍遍说喜欢我。

我工作不顺时,她搂着我安慰。

最后居然还在豪华餐厅,花大钱布置场地,当着众人向我表白。

我被她的热情打动,彻底陷了进去。

当时看她阳光又热情,眼里好像只有我。

可现在,黎逸琛发来一张张照片和说的话,让我彻底明白了。

“那时候,芸芸和她表姐同时喜欢我,俩人吵得不可开交。

我给她们俩两个月时间看谁更合适,结果两个月后,她们各自在餐厅等我,我没选芸芸。

芸芸不甘心白费工夫,就叫你过去了,没想到你们俩真成了。

而你更傻,居然以为那是真爱。”

黎逸琛这话虽然只是文字,却满满嘲讽。

难怪当年沈希芸表白突然,音乐也不是我爱的类型,就连送我的鞋都小了一码。

她当时还红着眼跟我道歉:“不好意思,不知道你鞋码,买小了。”

她一哭,我傻乎乎地安慰她,过了很久回想起来,还觉得特别感动。

谁知,那场精心布置的表白,其实只是黎逸琛不要的“废物”。

我每天吃的早餐,都是她给黎逸琛做的剩饭。

我不过是她鱼塘里的备胎,是她不被选中的替代品。

我关掉手机,不想再纠结这些烂事。

反正我们没结婚,我的人生还长,我只为了自己活。

第二天一大早,我出去转了转,快到中午才走进那家饭店。

刚一进门,就看到沈希芸正给黎宇航办五岁生日宴。

沈妈妈笑着给黎逸琛夹菜,夸他很体贴,是个好女婿。

黎逸琛笑着回了句“应该的”,眼角余光瞥到我,还故意轻轻亲了下沈希芸的脸。

沈希芸害羞地笑,头靠在逸琛肩头。

这时怀里的黎宇航瞧见我,小手指着说:“妈妈,那个坏叔叔在那!”

沈希芸听到话转头跟我对视,瞬间呆住。

黎逸琛站在一旁,脸上笑嘻嘻,特意靠得很近:“傅郁,你偷偷跟来,是想捣乱孩子的生日宴吗?

要不心里难受,就冲我发火,孩子无辜。

我这跪着给你陪不是吗?”

说完,他跪下自己一巴掌一巴掌扇。

周围人全被吸引过来。

只有我知道,黎逸琛根本没半点悔意。

他就是借机搅局,想逼沈希芸彻底放弃我。

这样他就能堂而皇之住进我们家了。

沈希芸本想跟我解释几句,但见这情景,没了兴趣。

她连忙扶起黎逸琛,怒气冲冲瞪着我:“你太恶心了!连孩子都针对!去年逸琛还大度原谅了你冲动行为,劝我别计较,让我早点让我找你回家。”

沈妈妈推着轮椅过来,凶巴巴瞪我:“跪下给小寒道歉!不然别想回这个家!”

黎逸琛摇摇晃晃站起来:“我哪敢让傅郁哥道歉?

只求以后别针对我儿子,他才五岁,啥都不懂。

都是我做爹的没用,惹你不高兴了。

今儿这酒我一口闷了,就算赔罪了。”

他说着,抢过桌上的白酒,撕开瓶盖一饮而尽。

沈希芸忙上前拦着,心疼地喊:“逸琛别冲动,这酒真喝不得!傅郁,你站那干啥呢?不赶快道歉?想逼死他啊?”

我只是静静看着他们上演这出戏码。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这时我学长冲过来解释:

“你们误会了,傅郁是来参加他的入职宴的。”

沈希芸愣住,收起怒气,好奇地看向我:

“给你办入职宴?”

“你找工作怎么不先跟我说?你不在家,我妈谁照顾啊?”

我刚想开口,就被沈妈妈抢了话:

“芸芸,不用求他。”

“他想走就走,逸琛能替我照顾得很好。”

黎逸琛喝得酒气冲天,急忙保证:

“妈,照顾人哪有啥难的,以后这些杂事都交给我。”

沈希芸还笑着夸:

“逸琛,你心善多了,不像傅郁这个自私鬼,只想着自己。”

“要早知道他是这种人,我根本不会答应跟他结婚。”

这些话明显是说给我听的。

她就是想气我,让我跟黎逸琛去争去抢。

可我只觉得好笑。

都说病人床前无孝子,更别说长年累月照顾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照顾病人一两天还行,时间长了谁都会疯。

4

我倒是挺好奇的,黎逸琛到底能撑多久这种刻骨铭心的深情戏。

身边,学长突然挑了挑眉,看着我说:

“傅郁,你不是说自己没结婚吗?公司的规矩很严,结了婚是不允许外派的,真被发现可得被开除,你可别连累我。”

确实,他们那家公司就有这条规定,我也一再声明自己是单身。

当时我们本来打算领证的,但因为她为了黎逸琛父子爽约我,最后证都没领上,她甚至还忘了这回事。

我正想解释几句。

沈希芸忽然眼睛一亮,觉得抓住了我的把柄,得意地说:

“你要是真敢走,我可举报你,让你丢了饭碗,你也不想拖累学长吧。”

我为了她放弃了几乎所有,却被她想永远剪断翅膀,困在这牢笼里。

我笑了笑回应:

“举报我?沈希芸,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她脸色一沉。

“婚礼没办完没关系,反正我是你老婆,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和我妈出国。”

我冷冷拿出户口本,指着上面的未婚两个字说:

“沈希芸,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根本没领证。”

听我这么一提醒,她愣住了。

凡是跟我有关的事,她总是忘记。

证没领成这事,我也说过。

但她只是敷衍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以后有时间再领证,先把婚礼办了。”

当时我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没再催。

可谁能想到,后来会变成这样。

所以现在,我可以潇洒地转身走人,完全没有任何束缚。

沈希芸眼神还死死盯着“未婚”两个字,半天回不过神。

黎逸琛也快步走上来,他没想到我真的敢放手,但仍安慰地拉了拉沈希芸的手。

他垂下眼睛,一脸为她着想的模样,却说着火上浇油的话:

“芸芸,看他根本没打算和你长久,你太好骗了,这才被他耍了。”

我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真是这样,我也不会为沈希芸付出那么多,到头来一无所有。

不过,事到如今,争论再多都没用。

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反正要走了,眼不见心就净。

原本发呆的沈希芸,被黎逸琛的话吵醒。

她盯着我的眼睛,感觉到我的变化,看见我说得不像开玩笑,她心里忽然慌了,想挽留我:

“傅郁,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没解开。”

“回家好好谈谈吧,吵架冷战解决不了问题。”

我冷冷盯着她。

我和她之间哪有什么误会,不就是我不想再假装演戏了吗。

对着她满含爱意的眼神,我只是轻蔑地笑了笑:

“沈希芸,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没什么好解决的。”

话音刚落,我招呼学长,准备进包厢聚餐。

学长抱着胳膊站我旁边,他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不少人掏出手机拍视频,挑眉说:

“没事了,大家散了吧,各忙各的。”

人群不情愿地散去。

只有沈希芸情绪一直低落。

她的眼神死死锁定我,仿佛一眨眼就失去人生最重要的东西。

随着我和学长说着笑着走向包厢。

“傅郁……”

她叫着我的名字,追着我脚步。

沈希芸还期待我能像以前那样,听到她喊就停下,张开手臂等她。

可我没理会她,连头都没回。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她跌倒了。

黎逸琛急忙喊她,要扶起她。

可沈希芸只顾喊我。

以前我多爱护她,她一磕碰我就揪心。

有次我们吵架,她走路时崴了脚,我放下怨气抱着她飞奔去医院,喊医生救救她。

医生护士笑我是毛头小子,只不过扭伤,没大事。

我心疼又自责,觉得都是我不好,怎么吵架让她难受。

也正是那次之后,无论遇到什么,我总是先退让,先道歉。

往事如烟,我不得不反思,是否是自己太软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想了想,摇摇头,都过去了。

不管她是真摔还是假装,我都懒得有情绪。

我和学长进了包厢,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沈希芸流露的悲伤。

进入包厢,大家吵吵嚷嚷喝了不少。

学长喝得醉醺醺,和年轻人说起我当年的风光事。

省状元,专业第一,一毕业就被顶尖企业挖走,刚入职就做主管……

听他讲,我自己都觉得像梦一场。

他们七嘴八舌问我,为什么要放弃如此顶尖的位置,舍弃名利。

我只是笑笑,乖乖罚自己三杯。

酒杯冰凉,带着回忆的凉意。

那个时候,我因念念不忘亡父母,特别渴望家的温暖。

虽然我有钱,有前途,但家里一片昏暗,我多想黑暗中有盏灯为我亮起。

沈希芸就是那时候突然出现。

她把喝醉的我送到家,昏昏沉沉间递过来一碗醒酒汤。

对上她的眼,我内心的空白瞬间被填满。

于是,我陷得死死的,无法自拔。

我想,我愿为这个家放弃一切。

职位、财富、自己……

可等我掏空最后一滴力气,梦就被戳破。

她们的脸面和表现依旧如故,但我明白,一切都是假象。

真相赤裸裸摆在眼前,我连怒气都没了,只有满满心累。

像一台拔了电池的机器。

我愣着时,学长搂着我,硬灌酒。

阴郁心情一扫而光,我毫无顾忌地喝着。

吵吵闹闹到半夜,我酒气熏天走出包厢,和学长同事们一一道别。

我头晕眼花,前面路像在晃动。

恍惚间看见沈希芸站门口吹风等我。

那一瞬间,我回到了我们确认关系之前。

不管我应酬喝到多晚,一出门看到的第一眼永远是她。

我问她为何大晚上等我,女孩子走夜路多危险。

她却笑得弯弯眉眼:

“法治社会哪来那么不安全,你喝成这样,我怕你冻死路边。”

她担心也正常,这里冬天冷,每年都有酒鬼冻死报道。

我没多说,每次送她回家后,又打车送她回去。

我以为在一起后会一直这样幸福。

可确定恋爱关系后,她却不再等我了。

有次我醉倒路边,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全身冰冷。

回家后她没问一句,只习惯性给我倒杯热水。

那时我心里空落落,却自我安慰,她只是太忙。

现在回头看,才彻底明白。

她根本不爱我,从没爱过。

一转神,她挽着我手臂,手上的厚棉衣已经披在我肩上。

沈希芸冻得发抖,眼睛黝黑,带着恳求:

“傅郁,别闹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

那是她的家,不是我的。

我没回答,默默抽回手。

她眼眸瞬间失落,尴尬地移开视线,不停戳着冻红的手:

“今天冬天来得真快,冷得不行。”

她故意絮叨,不断做小动作,想让我帮她暖手。

她一向手脚冰凉,怕冷。

无论穿多少,手脚总是冰凉。

每次见她手红彤彤的,我都心疼地抓着她手,揣进怀里用体温暖她。

那时,她没必要这么做动作,我都会提前给她备暖宝宝和暖宫贴,叮嘱她别着凉。

可我能暖的是她的手脚,暖不了她那颗冰冷的心。

自从黎逸琛出现,她一次次弃我而去,永远支持他。

想起这里,我脱下外套还给她。

如果我把衣服穿走,等她还会来找我闹。

太麻烦。

她接过带着我体温的大衣,笑得甜蜜,眼角还带泪。

她好像误会了,以为我给她留了台阶,自顾自走下去,整个人贴着我,声音柔和:

“妈一直在家等我们,昨天你没回去,她可是担心死你了。”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也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有时说话难听,拜托你看在长辈份上别跟她计较,好吗?”

每次沈妈妈对我说难听话,她总会搬出这一套说辞。

5

然后,她还摆出沈妈妈没生病时为我做的那些饭菜。

那时候,我竟然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老人只是病了,身体难受,所以脾气才会暴躁。

可现在,要我再听这些话,我只能冷笑,不当回事。

昨晚,黎逸琛不仅讲了他和沈希芸姐妹三人的纠葛,还发了不少视频给我。

沈妈妈一直在背后吐槽我。

说我做的饭难吃。

可她自己又不知道吗?身为病人,每天还得吃药,饮食得清淡。

她怪我不够细心体贴,说每次抱她坐轮椅,我都没表情,连笑都不愿意,好像嫌弃她似的。

可试问,有谁能天天陪伴一个瘫痪床上的老人,做到保持天天笑脸的?不是靠专业保姆,也没人能做到。

我能照顾她的吃喝拉撒,还把她打理得干干净净,已经比很多家属强多了。

可她还是不满意,甚至拉着黎逸琛,把他和沈希芸的手放到一起,苦口婆心地说:

“逸琛,你们还年轻,还能再生一个孩子。”

“芸芸,你别挑剔了,逸琛长得俊俏,你们生的孩子肯定漂亮。”

沈希芸害羞地缩回手,嗔怪着:

“妈,少说两句,我和傅郁是夫妻,你要是让傅郁听见了,他肯定又生气。”

沈妈妈顿时不高兴,脸色扭曲起来:

“他又能有什么脾气?要不是他没法生育,你们七年都没孩子吗?”

“芸芸,妈是老一辈的,孩子这是必须生的,没孩子你老了以后怎么办?”

沈希芸面无表情,没吱声。

气氛微妙时,黎逸琛插嘴:

“芸芸,妈也是为你好。”

“不过妈您放心,宇航长大一定会养芸芸,芸芸永远是孩子的妈妈。”

年幼的黎宇航在他眼神示意下,抱住沈希芸的大腿,一边摇头晃脑地说着:

“妈妈,等宇航长大了,给你买大别墅,还请八个佣人照顾你。”

听他这童言无忌的话,沈希芸眼眶都湿了。

沈妈妈更是夸他是乖孩子,说她放心了。

黎逸琛父子把她们哄得团团转。

但我看到的是,黎逸琛说得动人心弦,实际上却只拿手机录像。

而沈希芸蓬头垢面,一边喂孩子吃饭,一边擦她半瘫母亲的嘴。

黎逸琛总有意无意地夸沈希芸送他的手表好,包包酷,他就是想在我面前炫耀沈希芸对他多好,自己却从没给她买过什么。

而沈希芸却只看中他长得帅嘴巴甜,就陷进去,迟早吃苦头。

至于沈妈妈说我不能生的事……

我斜眼看了沈希芸一眼。

她没看出我的心思,理了理头发,想对我露出最好的态度。

可我只是无语地移开视线。

沈妈妈思想保守,一直催我生孩子,但自从沈希芸找她谈过话后,她就没再催过。

那时我以为是沈希芸劝服了她,但现在看来,她只是把责任推给我了。

对她妈妈说我不能生,所以她才会待我这么好,没离开。

难怪那次之后,原本对我客气的沈妈妈突然变得傲慢起来,态度越来越差。

显然,这一切背后都有沈希芸的推波助澜。

至于说我不能生,那纯属无稽之谈。

曾经有次,我们说好要生孩子,提前去做了检查。

结果双方都正常。

医生还夸我们现在是生育的黄金期。

医生说完,我兴奋得不行,可沈希芸却慌张得要命。

走出医院时,她一边抓着我手,一边红着眼睛说:

“怎么办?生孩子我不仅得辞职,身材还会变形,听说生孩子挺疼的,我会不会死在手术台上?”

她抱着我,哭了一整晚。

我心疼她,便答应她,再没提过生孩子的事。

从头到尾,不想要小孩的是她。

现在却各种借口来骗两头,不就是不想分享对黎宇航独一无二的宠爱吗?

她其实也未必真爱孩子,不过是得不到的永远最让人心痒难耐。

忽然,我感觉背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一个钥匙扣掉在我脚下。

我才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疑惑不解。

一路上我一直走得快,把沈希芸远远甩在了后面。

她喊了我好几遍,我却完全没听见。

等我终于停下,她小跑着追来,带着哭腔抱怨:

“你走那么快干嘛?我都快跟不上了!”

曾经,她总是落在我后面,我停下,等她追上。

可是现在,我不想再等她了。

我对她淡淡一笑:

“没事,以后你永远追不上我的脚步了。”

沈希芸还想揍我一拳,听到我话,她动作忽然僵住:

“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意思。

但我摇摇头,没打算给她解释清楚。

迈开更大步伐往前走。

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八年,其中七年都是和沈希芸在一起。

这里的每一草一木我都熟悉。

随便一瞥,都能勾起我们的回忆。

我们曾在树下荡秋千,有孩子哭闹抢座,被奶奶赶走,一路吐槽熊孩子真烦。

我们也在小巷里奔跑嬉闹,还救过一只差点冻死的流浪猫,送医治疗,接回家,猫最终没熬过冬,沈希芸为此哭了很久……

无数细碎的回忆涌上心头,可这些承载我美好往昔的记忆,随着我坚定的步伐,一点点被我抹去了。

一阵冷风吹来,刺骨冰寒。

我抿了抿嘴,原来,爱也是可以装出来的。

我一个人慢悠悠地走着,当快到酒店门口时,心里的回忆已差不多删完。

正准备进门时,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面前。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黎逸琛那张嚣张的脸,他咄咄逼人地说:

“傅郁,你真过分了,都这么晚了,怎么能把芸芸一个人扔路边不管?”

“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他越说越激动,坐副驾驶的沈希芸拉了他一下,笑着对我说:

“逸琛今天开车接我们回去,赶紧上车吧。”

黎逸琛被她拦住,可话还是没收敛,他撇撇嘴:

“多大人了,还学熊孩子离家出走!”

他顺便瞟了眼这家酒店:

“你不上班也不挣钱,怎么好意思乱花钱,住这么好的酒店?”

我冷冷地看了沈希芸一眼:

“芸芸,我真没想到你养了这么个失败的男人五年。”

从五年前她妈妈生病起,我就辞职在家。

我明明花的是自己的积蓄,可沈希芸却对外宣称,我靠着她软饭吃了五年。

难怪她那些朋友都瞧不上我。

那是因为沈希芸从来没说过我一句好话。

但这次,她忽然慌了神。

平时只会和稀泥的她,难得替我辩解了一句:

“不是的,傅郁这五年来照顾我妈花的全是他自己的积蓄。”

话一出口,连黎逸琛都愣住了。

过了会儿,他又鄙夷地看我一眼,假装夸赞:

“我错了,傅郁哥,勤俭持家的是你,连芸芸一分钱都没花。”

“不像我,这些年,光买孩子奶粉、纸尿裤、玩具就不知道掏了芸芸多少。”

“芸芸还不时给我买礼物。你看我脚上这双限量款球鞋,是芸芸送的生日礼物。”

“还有这条腰带,这个车内摆件……”

他唠叨了半天,实际上就是想炫耀沈希芸对他多大方,而我又有多抠门。

他说完,继续对沈希芸说:

“芸芸,你看,我是不是太败家了,得把钱都还给你们才是?你们的日子看起来一点都不轻松。”

沈希芸全然没察觉他话里的暗示。

还以为他真自责,赶紧安慰:

“哪儿来的败家?你值得拥有世上最好的东西。”

黎逸琛笑得很开心,转头看我已经走向酒店的背影:

“这么说,某人配不上用这些好东西啊。”

沈希芸愣住了,猛然抬头望向我。

这才迅速打开车门,跑到我面前解释:

“别误会,我送他礼物只是感谢他帮了我,这就是正常的人情往来,你懂的,对吧?”

黎逸琛跟着下车,晃悠到我们旁边,帮腔说:

“傅郁哥别介意,芸芸一直都这么懂得感恩,特别善良。”

“我送了她一把伞,她为了回礼才买这个打火机给我。”

说着,黎逸琛把玩他那五千块的打火机,嘴角含着嘲讽的笑。

他又开始找茬,沈希芸却全然没察觉。

6

看不出来就看不出来,反正跟我没关系了。

我正准备离开,沈希芸急得抓住我的手,慌张得声音都有点哽咽:“我也给你买过礼物啊,那次出差没带回来,我没亏待你。”

本想不搭理她,结果还是被她这厚脸皮给情绪击败了,我忍不住反问:“别扯了,家用的东西也能当礼物?”

“明明是全家一起用的东西,你觉得那是给我买的?”

听她这么说,我差点笑出声。

以前的我,到底有多傻?

每次收到那些奇葩礼物,还觉得沈希芸细心顾家,花钱又谨慎。

可现在才明白,她不是不乱花钱,而是不花在我身上。

我的质疑让沈希芸愣住了,她眼神闪过一丝悔意,低着头说:“那你喜欢什么,跟我说,我会给你买的。”

其实我从没向她要过礼物,她居然对我一无所知。

虽然我也没指望她真买什么好东西。

但对于这些年我付出的心血,真觉得很亏。

我丢下一句“别稀罕”,甩开他们径直走进了酒店。

沈希芸还想追上来,结果被黎逸琛一把搂住:“别着急,傅郁他就是吃醋了。”

“你给他买个小礼物,多哄哄他,他肯定会原谅你的。”

“你们情侣都有点小矛盾,过了这坎,感情才会更稳定。”

黎逸琛的这些歪理,沈希芸竟当真了,她没去追我,而是在那纠结:“可是我都不知道该送什么给他。”

黎逸琛笑了:“这不简单嘛,找他朋友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沈希芸皱着眉头更苦恼了。

她心里清楚,这些年我一直陪着她,后来又为了照顾她妈妈留在家,基本没什么朋友。

本来朋友就不多,如今联系更少。

那几个难得有的,也从不曾关心我朋友的联系方式。

甚至我叫她一起去,她都摆手拒绝:“不了,你们大老爷们喝酒吹牛,我去怕扫兴。”

当时,大家都羡慕我女朋友温柔又体贴,吐槽自家媳妇一天查岗八百遍,甚至视频通话都要掀开桌布,像怕藏着别的女人似的。

我听了他们的抱怨,却放在心底了。

那时我还以为她不喜欢我去外面喝酒玩闹,只是为了面子才委婉表示不满。

女人都想让男人围着自己转,陪伴是最重要的。

从那以后,我很少再和朋友聚餐。

后来才发现,她不是大度,是漠不关心。

在她眼里,错过了黎逸琛,谁陪自己过日子都一样,她没必要花心思。

想到这里,我轻轻笑了,掏出手机,给那些很久没联系的朋友重新发消息。

既然我要离开,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总得和他们正式告别。

自从和沈希芸在一起,我第一次主动喊朋友聚餐。

他们听了都很惊讶,纷纷放下手头的事赶过来。

定了家大饭店,一开口,他们就叽叽喳喳热闹起来。

“老傅,你喊我出来,连约会都推了,到底什么事?”

身后眼镜男翻了翻白眼:“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分手了。”

旁边的人接话:“分了?那不是又认识新的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我。

“老傅,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你之前压根不找我们玩儿。”

“赶紧分了吧,美女多的是,我们给介绍都行。”

我点头应道:“嗯,分了。”

朋友们先是一愣,随即拍了拍我肩:“得了吧,你舍得和沈希芸分?”

“我都看到她和别的男人逛街,你还不信,死说她心善乐于助人。”

我猛地想起来。

五年前那次,沈希芸陪黎逸琛去买母婴用品,这事是跟我说了的。

她声泪俱下地讲黎逸琛这个单亲爸爸多难,她只是帮忙买了点生活必需品。

我心软了,就答应了她。

所以当朋友说起,我才放不开思维,觉得他们说得不对。

他们说着我在沈希芸身上付出的多。

辞职不讲了,房贷一直是我还,她工作也是我帮忙才有。

有我在,没人敢对她说半句坏话。

他们知道我对她多在乎,舍不得放手。

可那是过去的我。

现在的我,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别人救。

“我找到工作了,要去国外出差五年,甚至可能定居,不打算回来。”

这句话一出,原本笑嘻嘻的朋友立刻变严肃。

我是真的放手沈希芸了,也放弃了有她的城市。

沉默了一会儿,有人说加油,有人送祝福,

还有人叹气,说:“分了才好,你终于醒了,之前怎么劝都没用,硬是个倔牛。”

在场没人觉得我分手是坏事,反而当这消息比换工作还震惊又欣喜。

听着朋友们调侃我以前犯的蠢事,

才发现沈希芸的问题早就显露。

记得有次聚会下大雨,

他们的女朋友都赶着来送伞,虽一路怒气冲冲,走时还被揪耳朵揍得狼狈。

可原本答应来接我回家的沈希芸迟迟不现身,只有我一人在门口等。

好几个司机问我要去哪儿,我都摆手说女朋友来接。

我们吃饭的地方离家近,开车十分钟的路,

我却等到凌晨三点,路上人都没了,沈希芸就是没来。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

等雨小了,我全身湿透回家,

她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副很舒服的样子。

我去客厅吹头发把她吵醒,

她还怪我半夜洗头太吵。

我淡淡说:“淋了雨,不洗太脏。”

沈希芸揉着眼睛,轻拍我额头:

“哎呀,我答应接你,结果上厕所忘了。”

“最近加班太凶,头脑混乱,记性差。”

她接过我的吹风机,帮我吹头发。

那时我心里没一点怨气。

后来和朋友提起这事,我满脸幸福。

朋友们却摇头,说沈希芸根本不在乎我。

我当时觉得他们小题大作,觉得她虽然大大咧咧,有时候直率,但平时对我挺贴心。

可细想起来,漏洞真不少,很多时候,我只是自我安慰,把她那些表现当成了爱。

酒一杯接一杯地喝。

朋友们以为我难过,逗我笑,还说帮我介绍女孩子。

我以为他们开玩笑,笑着答应:“好啊。”

结果他们真进了电话,找姑娘来了。

不一会儿,包厢里坐满了漂亮女孩。

我捂脸无奈。

女孩子们倒很爽快,毛遂自荐,还掏出微信说:

“帅哥,做不了恋人,当朋友也好啊。”

朋友们鼓励:“别害羞,你现在单身,随便加个好友呗。”

我叹气,刚打开手机准备扫码,

包厢门忽然被人推开。

大家都看向门口。

只见沈希芸手拎礼盒站着,环顾一圈,冷冷瞪了我一眼,郑重地介绍:

“大家好,我是傅郁的未婚妻,我叫沈希芸。

平时老听他提起你们,都怪我工作太忙,今天才有空见你们,算我自罚三杯谢罪!”

说着,她径直走来,抢过我手中酒杯,一口喝了三杯啤酒。

她喝完,包间里没人理睬她,气氛冷得令人窒息。

沈希芸有些尴尬,斜我一眼,嘟囔:“你可是有老婆的人,外面跟异性要保持距离,知道吗?”

真好笑。

她自己都知道有了对象得保持界限。

可她和黎逸琛在一起时,哪有过半点界限?

各种节日礼物送那边家,照顾他起居,工资大半都花他身上。

如今我只是在加个女生微信,她倒是急着来装模作样?

别忘了,我们早分手了,她哪还有资格管我?

我根本懒得理她,笑着一一加了小姐姐们的微信。

沈希芸脸色惨白,气得差点冒烟。

看她吃瘪模样,我心里确实窃喜了一下。

可马上我又摇头,不想让情绪控制自己。

七年恋爱,我在她身上耗费了太多精力,

总忍不住想要讨点回报。

7

仔细想想,报复她确实不是难事,但我不应该在这段扭曲的关系里,过度折磨自己。

于是,我调整了心态,开始把她当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然而,我的朋友忍不住替我出头。

“沈希芸,你身边难道不是有黎逸琛吗?”

“怎么?是觉得他对你不好,才跑回来找老傅复合吗?”

包厢里的人全都投来轻蔑的目光。

特别是在知道了婚礼那场风波后,大家对沈希芸的厌恶更深了。

这种无声的敌意,虽没一句狠话,却让沈希芸委屈得哭了出来。

她眼眶含泪,抽噎着看向我。

“傅郁,你就眼睁睁看着朋友们嘲笑我,毫不管不顾吗?”

我抬头,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过去的我,根本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我总是不分青红皂白,死死站在她那边。

我觉得,讲道理的事可以回家时慢慢说,但只要她外面遭了气,我一定拼命保护她。

可是她对我却完全相反。

有一次我们去吃饭,服务员漏记了我们点的菜,结果等了一个多小时。

桌子旁坐满了人,隔壁新来的都吃上了,我们这儿一个水杯都没上。

我只大声说了一句:“菜都等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上?”

话带点怨气,语气稍显急躁。

可服务员还没反应过来,沈希芸就拉了我一下,埋怨道:

“你干嘛骂人啊,他只是个服务员,工作辛苦,真的不容易。”

“再说了,他又没故意的。”

她平静地一句话,把我架在了道德的火上。

我心里想,我又没骂人,只是关心菜为什么没上。

更何况,辛苦不能当借口,工作做不好就是该负责,不是用辛苦来开脱。

我还耐心解释,她听得倒马虎,只随口说道:

“没错,但是你说话的态度要缓和点。”

那天剩下的时光我都忘了。

但从那以后,类似的小摩擦频频出现。

我解释过,吵过,可沈希芸总是冷淡敷衍。

久了,我懒得多费口舌,因为结果永远一样——她不会改,永远委屈我,心疼别人。

这接二连三的小事积累,最终成了大问题。

直到那次婚礼上的闹剧。

想起这段,我看着沈希芸委屈的眼神,冷冷地调侃:

“他们不过是开玩笑而已,怎么啦,你玩不起?”

“只是开玩笑而已……”

当黎逸琛在婚礼现场羞辱我,让我当众出丑时,沈希芸就是这么回应的。

而现在,我把她的话还给她,结果她却哭了。

她哭着说:

“玩笑只有当事人觉得开心才算玩笑,不然就是嘲笑!”

“傅郁,你是我男朋友,怎么能帮别人说话!”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假装没看见。

那次婚礼,她明明知道黎逸琛是有意针对我,知道她妈讲话刺耳。

可她偏偏站他们那边,帮他们找理由。

最后,吃亏的只有我。

其实就是因为我没有任何分量。

可现在,自己挨了打,她终于感觉疼了。

但她不反省,反而责怪我没保护她。

我冷淡回应:

“不满意就走,我没请你,是你自作自受。”

沈希芸被这句话噎住了。

她发现,一直护着她的男人,真的变了。

她不再纠缠那件事,低着头,委屈地摆弄着手指。

“之前你一直催我来聚会,可我工作太忙,实在走不开。”

“现在我来了,你又不乐意,我到底该怎么办?”

当然,她确实忙。

一边为工作忙碌,下班后还得给黎逸琛做饭,照顾那小子。

可对我,却连顿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看她真的难过,我心里暗笑,这脸皮也真够厚的。

有这功夫用来折腾别人,何愁不成功呢?

我冷冷地盯着她:

“别忘了,我让你来,是因为你是我女朋友。”

“但你现在算谁?我请你来干嘛?”

我早和她提过分手,她却纠缠不休。

真搞不明白。

以前我是她退而求其次的备胎,现在她身边有黎逸琛了,怎么还不喊我走开?

沈希芸脸色惨白,一副被伤得不轻的模样,摇摇晃晃。

若不是我亲眼见过实情,光看这画面,谁能想到“我”是在伤害她,沈希芸却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这演技,我给满分。

连朋友们都怕我在她面前心软,又重新接纳她。

他们拉着我的手,眼神警告我,别再跳火坑。

我忍无可忍地甩开,指着她喝过的杯子,大声喊:

“服务员,这杯脏了,帮我撤了。”

门又被人推开。

不是服务员,却是气冲冲的黎逸琛。

他冲上前,抱着沈希芸,指着我吼:

“傅郁,你真没良心!”

“芸芸好心来安慰你,你居然带着一帮人羞辱她,还专门买了礼物给你。”

换了别人,估计感动哭了。

我却没任何反应。

熟悉内情的朋友们故作夸张地嘲弄:

“哟,看样子还挺值钱的礼物啊。”

“这是洗衣液还是洗洁精?包装看着轻得吓人,难不成是试用装?”

包厢里笑声不断,连我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

服务员忐忑地进来换了那个杯子。

沈希芸羞得脸红,赶紧向我道歉:

“傅郁,是我错了。”

“但你说出来后,我也意识到了问题。”

“以后我会好好弥补你,真心对你。”

说着,她拆开手里的礼盒。

盒子小巧漂亮,上面还有她亲手写的卡片,显得很用心。

我正想说,这时候道歉已经晚了。

但礼盒里不再是平常的家居用品。

她拿出一个立牌,正是之前定制围裙上的那个卡通形象。

她伸手递来:

“本想定做手办送你,但时间来不及,先送立牌,后面补手办。”

包厢里朋友们笑得更厉害。

我也只能苦笑。

我当年还爱看《海贼王》,可那是读书的时候了。

现在快四十了,早没那个兴趣。

况且我没收集周边的习惯。

对我这个年纪,要是送手表或者领带,感觉更贴心。

沈希芸不仅对我不了解,连这点都没想明白。

不过算了,不管她送什么,我都不会收。

她见我没接,失落地低下了头。

黎逸琛赶紧帮腔,气愤地朝我瞪眼:

“我连手办都让给你了,你该答应了吧。”

“给你个台阶下,不然错过芸芸这么好的人,吃亏的是你。”

我冷笑着回击:

“这么好的女人,我不要,送给你吧。”

话刚落下,沈希芸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黎逸琛还在一边煽风点火:

“芸芸是人,不是东西,你这话很伤人。”

我轻哼,不理会。

这次沈希芸少有没听黎逸琛的,抓住我手问:

“你喜欢啥我都记着,以后都买给你,好不好?”

我狠心甩开她:

“我喜欢你离我远点。”

“你们走吧,我们这没你们的碗筷。”

我的聚会硬生生被他们搅成了闹剧。

我干脆开始赶人。

沈希芸脚仿佛粘着地,死活不走。

黎逸琛拉着她,苦口婆心地劝:

“芸芸,先走吧,他气头上,等他消气了,我会帮你的。”

听他这么说,沈希芸这才勉强挪开脚步,走出包厢。

他们走后,朋友们的笑声戛然而止,投来怜悯的目光。

也正是经历了这一幕,大家才知道,我是真心放下了。

“去国外别忘了我们兄弟。”

“虽然远,但我们一定要常联系。”

没有外人在场,我们玩得很开心。

吃完饭先唱K,又去了酒吧。

出来时候,已经凌晨五点,天快亮了。

我刚回到酒店洗漱,就接到学长电话:

“傅郁,我给你安排了公司附近的出租屋,先住着,别吃酒店了,省点钱。”

我身上没钱,也不想向别人借,只好办了张信用卡应急。

没想到学长看透了我的难处,还帮我找了地方住。

我感谢他,然后搬了过去。

现在,离我离开的日子,只剩不到半个月了。

8

我平时上班挺规律,下班之后还会跟同事一起炒两个菜,喝点小酒,聊聊天,日子过得还挺自在。

那天,下班跟往常一样,我在公司门口碰到了沈希芸。

她挡在我面前,说是想跟我谈谈。

我挑了挑眉,直白地说: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沈希芸居然当众抓住我的衣袖,一脸委屈地说:

“好了傅郁,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

你其实是以为宇航是我悄悄在外面生的孩子,所以觉得别扭、生气,是吧?”

“你真的没必要这样,有话咱们可以好好说开。”

“宇航真的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背叛过你。”

说着,她拿出她表姐怀孕的照片,还有她和黎宇航的亲子鉴定。

这些确实证明他们不是亲子关系。

但真相对我来说,其实早已经无所谓了。

她们带给我的伤害才是现实。

孩子不过是一个借口。

借着他们,我才明白沈希芸母女根本没把我当家人看,更别说当做人了。

沈希芸见我默不作声,还以为我不信她的话。

她叹了口气,解释:

“那时候我出差整整一年,真的是去照顾我表姐的。”

“我不接电话,只跟你发消息,只是怕你想太多。”

可这些理由我根本接受不了。

她表姐孩子跟她有啥关系?

真心在乎孩子,有啥话不能开门见山?

现在她还不知道,黎逸琛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黎逸琛,是她爱而不得的那个白月光。

这才是沈希芸倾尽一切去帮他的原因。

她最疼爱她的母亲,也肯定选边站在她那边。

以前我质问,她都沉默。

现在场面反了,我不想多说,她着急得不行。

没多久,她就开始不耐烦了:

“傅郁求你了,别对我冷暴力。

真觉得我错了,说出来,我跟你道歉!”

我抬眼瞟了她一眼。

真倒霉,还蛮有趣的。

以前她看着我抓狂,事后反过来甩锅。

她说爱一个人就是能一眼看透对方心思。

怪我不够爱她,看不懂她心。

现在倒好,反过来开始怪我冷暴力别人。

她总有一套别扭的逻辑。

我不想跟她纠缠,冷冷说:

“你到底不知道我们的矛盾在哪儿吗?”

“我照顾你妈五年,结果养了两条白眼狼。”

沈希芸顿时一紧,急着辩解:

“对不起,我妈生病了,讲话难听点……”

她妈是病了,可她跟着一起羞辱我。

她妈时不时无理取闹,要我炒鸡蛋炒饭却不许加鸡蛋。

做不好就发火骂我。

而沈希芸呢?

一旁安静看着,事后只说句:

“她是病人……”

但她妈是病人,她算什么?

什么时候正面站我这边,帮我说过一次话?

我自顾自平复情绪。

那些都成了过去。

“我们这七年说了多少次,过去的我不追究了,

你也别再来搅乱我生活了,

大家好聚好散吧。”

我终于放下了。

但我一松手,沈希芸死活不肯放过我。

她想让我生气,吵架,甚至动手都行。

只要我愤怒,意味着还有挽回的可能。

可我却像个看透世事的人一样平静。

这让她意识到,我不是赌气,而是真的要走。

她扑上来抱住我,哭着说:

“傅郁,是我们以前错了,

接下来我一定好好补偿你,好吗?”

“婚礼咱们重新办,

我把亲戚朋友统统都请来见证我们的爱。”

她恳切地望着我。

我却毫不在意,摇头推开:

“不用了,我们没什么爱情。”

从一开始就只有我单方面的付出。

回家后,生活依旧照旧。

只是沈希芸没有因为我说的话退缩,

反而恢复了当初追我的模样。

每天早上给我做早餐,鲜花不断。

还总发消息关心我冷暖。

同事们羡慕不已,纷纷夸我找了个好女友。

可我根本开心不起来,也不想要她的任何东西。

当年我就是被她骗了,才会陷这么深,

为了她放弃一切,最后落得一无所有。

她只有没得到我之前才这么温柔。

等到真正在一起,她就会露出真面目。

又是一天天阳光明媚的下午。

她自顾自地来接我下班,满脸兴奋地说:

“傅郁,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当然记得。

还没让我开口,她就笑着说:

“是我们七周年纪念日!

今晚去吃烛光晚餐怎么样?”

我看她半天,心里有点疑惑。

原来她并没有忘。

从第一个纪念日开始,

她就经常忘记纪念日,总借工作忙为由缺席。

我不满时,她假装糊涂:

“真对不起,我就是太忙忘了,

你再提醒我一下,这次我写日历上,保证不会忘了。”

那时候我都相信她,喊她“傻丫头”。

但现在看着她明亮的眼睛,

我才明白,傻的其实是我。

她给我发地址,说好房间号,

接了个电话就跑掉了,一点商量的机会都不给我。

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把话说清,

别让她继续搅乱我的生活。

于是我答应了这次约会。

可我在餐厅等了很久,始终没见她踪影。

各种发消息也像石沉大海。

“先生,请问您还需要等吗?”

快关门了,服务员忍不住问我。

我饿得头晕眼花,用着菜单,点了菜,一个人吃了起来。

她又爽约了。

回家路上,正巧撞见沈希芸一家抱着睡着的孩子往回走。

沈希芸牵着黎逸琛的手,一路欢声笑语。

黎逸琛看到我,第一个叫住:

“傅郁哥,你刚吃完饭回家啊?”

沈希芸愣住,赶紧解释:

“啊,抱歉傅郁,我忘了跟你约吃饭。”

黎逸琛拉着她,心疼地说:

“别怪自己,是宇航不懂事,非得去夜市玩,耽误了时间。”

说着就想帮忙跟我道歉。

小孩被吵醒,顿时哭成一团。

沈妈妈心疼地哄了几句,转头又开始骂我:

“傅郁,你都走了,还非得让我难受!

非得把家给闹散了,你才开心吗?

我还给你做了两年饭,真当你孩子看!”

沈妈妈的话越说越难听。

沈希芸脸色苍白,罕见地出来阻止:

“妈,你别这么说。”

沈妈妈第一次被沈希芸训斥,顿时更生气了:

“我说错了吗?

这两年买菜钱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你倒是潇洒,想走就走啊!

行,既然你要走,那账算清楚了!

这两年做饭的钱你不给我结清,我们没完!”

面对眼前咄咄逼人的沈妈妈,我觉得讽刺至极。

当年她主动温柔地拉我吃饭,嘴里说没什么事。

我总觉得不好意思,每次都带重礼去。

逢年过节红包不断,隔三差五帮忙打扫卫生。

现在她却觉得亏了,来跟我算账。

我站住,笑了笑:

“行,那咱们算算清楚。

这五年我照顾你们,花的都是我自己攒的钱。”

“为了给你治病,我卖了爸妈房子。”

“咱就算算,到底你们欠我多少。”

我开始在手机上算账。

生活杂费埋在日子里,我没专门记账,只能记些大头。

看我认真,沈妈妈没话说,把轮椅推向一边,背对我。

黎逸琛笑着出来调和:

“傅郁哥,妈只是气话,

你看你还真当回事了。

她毕竟是长辈,咱们做小辈的得多包容点。”

我记不清楚了,收起手机,不再理会。

沈希芸误会我妥协了,追上来:

“对不起,傅郁,妈又难为你了。”

自从沈妈妈生病后,经常莫名其妙刁难我,说些难听话。

但不久她又换态度,一副病糊涂了的样子道歉,

一开始我以为是病造成的。

现在才知道,沈妈妈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她怕我被骂走没人照顾她。

有了黎逸琛在,她胆子更大,根本不把我当回事。

沈希芸每次只会说一句“你受委屈了”,

却从没在她妈面前为我说过一句公道话。

9

对我冷淡的眼神,沈希芸有点慌张。

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问:

“对了,傅郁,那些我送你的礼物呢?你平时都当宝贝放在柜子里。”

“今天收东西的时候,突然找不到了。”

“你是不是都带走了?”

她还以为我把东西搬走了。

我冷笑着甩开她的手:

“那些破烂?我都扔了。”

沈希芸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我,眼里泛红:

“那些可是我们相爱的点点滴滴,你怎么能丢呢?”

相爱?

我笑了笑:

“哪里相爱?你不还有个家吗?我不过是你家的免费劳力罢了。”

她会给黎逸琛父子做饭,陪他们手工,温柔地陪玩游戏。

可这七年恋爱,她陪我的时间几乎为零。

风吹乱了她的发丝,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傅郁,你怎么能这样想我……”

“你真的要走吗?”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快步离开,沈希芸一边追着我一边喊。

我没停,想去更广阔的天空,没有任何束缚。

半个月一晃过去,同事们依依不舍地陪我吃了顿午饭。

“下午傅组长就要出发了,祝你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我举杯微笑,接受大家的祝福。

等人都散了,沈希芸才慢慢出现在我身后:

“知道你不想让同事们看到我,我等他们走了才来。”

她摆出乖巧的模样,好像很替我着想。

“你下午四点的飞机吧,我送你去。”

“好歹在一起那么久,也该给感情画个句号了。”

我直接不理她,上了车。

刚到路边,就看到黎逸琛靠着车。

沈希芸赶紧对他说:

“逸琛,我们送傅郁去机场吧。”

黎逸琛推了推墨镜:

“抱歉,我喝了点酒,不能开车。”

“芸芸,你开车送他吧。”

“对啊,我的车你开不习惯。”

他说着,看了我一眼,手里玩着钥匙:

“要不傅郁自己开车过去,我找代驾开回去。”

“麻烦归麻烦,这事不能马虎。”

沈希芸犹豫了一阵,叹气:

“算了,不麻烦你了,我们打车吧。”

他们吵吵闹闹,我的车到了。

我上车,沈希芸急忙追上来。

我挑眉:“下来。”

沈希芸死死掐着安全带,耍赖:

“我就是要送你,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你不想让我留下遗憾吧?”

我懒得理她,正想说随便。

这时,黎逸琛急促拍着车窗:

“芸芸不好了,宇航生病了。”

沈希芸立刻慌了,解下安全带下车:

“那赶紧回去送他去医院!”

我吩咐司机开车。

沈希芸见车开走了,赶忙追着车窗喊:

“傅郁,等我,我一定会来送你的。”

飞机起飞时,她没出现。

我下飞机,她才姗姗来迟地道歉:

“对不起,我照顾宇航耽误了,你在机场还等我吗?我马上来。”

这样的结局我早料到。

以前每次都是我等她,她都说忙工作,

其实是陪着黎逸琛父子。

我从来不是她的首选。

我毅然离开,还拉黑了她所有联系方式。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沈希芸赶到机场,可找不到我的踪影,电话短信全不回。

她知道我肯定生她气,没敢打扰。

直到定制的手办到了,她满心欢喜地拆开,终于有理由联系我。

可她发照片时,屏幕却弹出红色感叹号。

我已经把她删了拉黑。

她打电话我都不接。

这时,她真的慌了。

我真的不要她了。

但她不敢相信,这七年我为她付出这么多,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误会就抛下她。

她去我公司想打听我出差的城市。

可公司对我去向保密,我的学长本就不喜欢她,不会说半句。

她一无所获,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家里却成了乱糟糟一团,垃圾散落一地。

她妈坐轮椅上,哭得眼睛红肿,尿液早干,空气中弥漫着尿骚味。

年幼的黎宇航把茶几翻了,坐地上嚎啕大哭。

“逸琛,孩子哭这么大声,你咋不管管?”

沈希芸先抱起孩子哄,走进房间,却只见带着耳机正在打游戏的黎逸琛。

当我搬走那天,黎逸琛主动提出住进来,说怕她们母女被欺负,还说老人需要照顾。

沈希芸和母亲自然乐意。

可谁知道,黎逸琛住进来后,别说照顾老人,他的生活起居全靠沈希芸操心。

她喊了几遍房间,电竞房里只有紧张的键盘声响。

她无奈只能自己收拾。

走到餐桌,发现中午点的外卖没收,垃圾桶被孩子推翻,遍地脏物。

她先给母亲换条裤子,母亲不说话,她叹气:

“妈,要不我们用尿不湿吧。”

母亲脸色变难看:

“不,我不是小孩,不用。”

“以前在傅郁在的时候,这些事他都能及时处理……”

沈希芸恼了:

“妈!他现在走了,你不用谁帮你处理?”

“我要留在家里伺候你,谁赚钱养家?”

沈希芸狠心下单尿不湿,母亲默默妥协,扭头不语。

她刚帮妈妈擦身,腰酸背痛想休息。

黎宇航又哭喊着饿了。

她屁股都没坐稳,就得起来煮饭。

打开锅盖,竟是十几天前剩下发酵成恶心粘稠的面,臭味呛人。

孩子一边扔玩具一边跟着走进厨房:

“妈妈,我现在要吃!”

沈希芸一边收拾一边哄他:

“等会儿,妈妈洗好锅就给你做饭,好不好?”

孩子不开心,抓着她裤腿嚎啕:

“不嘛不嘛,我就是现在要吃!”

她站不稳,摔倒在地,锅里的垃圾洒满厨房。

她一声惨叫,顾不得哭闹的孩子,朝电竞房喊:

“逸琛,我摔倒了,快过来……”

电竞房却没有回应。

良久,传来黎逸琛一声欢呼:

“稳了稳了,这把赢了!”

沈希芸鼻子一酸。

她想起曾经,厨房掉勺子,傅郁都会慌忙过来关心。

可现在,逸琛明明听见了,却假装没听见。

她躺地上缓了好久,黎宇航抓着她胳膊咬着,哭得更厉害。

她委屈抹泪,艰难爬起来,点了外卖,哄孩子睡着。

厨房还是乱糟糟。

进洗手间,发现垃圾桶的纸巾堆满没人倒。

洗衣机里的衣服闷了一下午没人晾。

事情太多,她不知从哪儿开始忙。

以前傅郁在时,家里干净整洁。

换下的衣服总是干爽清新。

家里没垃圾,空气里是温暖的阳光味道。

傅郁离开不到一个月,家就像垃圾场,臭气四溢。

她模糊记得,那时候的家庭充满温馨和香气。

傅郁很懂生活,他每天换鲜花,买香薰,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条。

她沉浸在回忆里没多久,就被母亲的呼喊拉回现实。

妈妈想喝水,但只喝40度的水,太烫不行,太凉也不行。

智能水杯显示温度,她淡淡说:

“再加五度就能喝了。”

她忍住脾气,先把母亲哄住。

这边没顾好,躺沙发的黎宇航醒来,哭个不停。

沈希芸就这样,一边哄大的一边哄小的,终于等到外卖。

她拿着饭,追着哭闹的孩子满屋跑喂饭。

自己刚准备吃菜,桌上的菜已被吃空,只剩些汤水,连饭都是剩饭。

她忍不住跑去电竞房质问:

“黎逸琛,你太过分了!

我照顾孩子那么累,你不干活就算了,连饭都吃光了,连一口都不给我留?”

黎逸琛没离开屏幕,嘴里答:

“芸芸,对不起,我以为你吃过了。

你等我下,这把打完我重新点一份,马上就结束了。”

10

他依旧老样子,嘴上说着对不起,行动上却根本一点动静没有。

沈希芸心里早就明白指望不上他,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开。

回到家,她翻了一圈,找到了整整一箱未拆封的面包。

纸箱上贴着一张便利贴,是她熟悉无比的字迹:

“芸芸最爱吃的无糖全麦面包!”

这是傅郁知道她想减肥,特意买来当早餐的。

可他还未来得及拿出来,我们之间就结束了。

看到面包和字条,沈希芸一下子忍不住哭了出来。

吃完面包后,她的哭声变得更大。

可黎逸琛听见了,不但没安慰,还把游戏音量调得更响。

输了游戏还抱怨道:

“芸芸,你能不能小声点,我都听不见脚步声了。”

她的哭泣没有换来一丝温柔,反而把孩子也吵醒了。

只有沈妈妈听见她的哭声,多次喊她,她没回应。

沈妈妈想翻身下床看看情况,结果一不小心摔了下来。

沈希芸心里急得没法发泄情绪,连忙找黎逸琛求助。

黎逸琛却抬眉道:

“芸芸,等一下,这局游戏快赢了,马上就好,你等我一下。”

沈希芸气得浑身发抖,只能自己拨打了120,一边抱着孩子,一边照顾母亲。

值班护士看到她这样忙碌,都忍不住同情地说:

“真是的,孩子爸爸去哪儿了?怎么都不来,偏让你一人扛着老人和孩子?”

沈希芸张不开口,只能默默地流下眼泪。

那个曾经温柔体贴的男友,竟成了她失去最深的痛。

突然,她想起还有傅郁的手机号码,便借护士的电话拨打过去。

电话拨了很久才接通,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好,我是傅郁,请问你是谁?”

听到傅郁的声音,沈希芸忍不住放声大哭:

“傅郁,你能回来吗?”

旁边的护士听见电话里断断续续,脑中浮现起渣男抛老婆孩子不负责任的画面,一把夺过手机训斥道: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老婆一个人带着孩子和老人,你就躲着不管?”

电话那头,傅郁淡淡说道:

“你误会了,我和她早就分手了,那个孩子也不是我的。”

护士愣住了,正想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断。

沈希芸不停地打过去,可再也无人接听。

后来,她用其他号码拨打,却发现那个号码已被注销。

她只能默默接受现实,回归自己的生活。

随着时间推移,黎逸琛的坏习惯逐渐暴露。

他不愿工作,找了份工作没几天,就以各种借口辞职。

抱怨这个世界没人赏识他,每天怨天尤人,沉溺在游戏里。

沈希芸无奈,只能自己奔波上班,让黎逸琛留在家里照顾孩子。

可他根本懒得管家务。

沈希芸上班时,妈妈急电说孩子爬沙发摔得遍体鳞伤,黎逸琛叫都叫不醒。

她只好匆忙请假回家,把孩子拉去医院。

以后孩子不时出事故——摔倒、饿着、玩玻璃瓶受伤。

只要黎宇航没进幼儿园待家里,总是惹出各种麻烦。

日复一日,她只能不停请假回家带孩子。

最终,她被家庭压垮,工作表现一落千丈,被公司开除。

有一天,她抱着一堆东西回家时,沈妈妈指着自己红肿的额头哭诉:

“黎逸琛不但不照顾我,还嫌我身上臭味,甚至动手打我。”

以前他只是懒散,现在竟然开始动手打人。

沈希芸终于忍无可忍,去找黎逸琛理论。

哪知他刚好连输九局游戏,心情极差,根本没听她说啥,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

沈希芸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连哭声都发不出来。

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

傅郁在身边时,别说打人,哪怕重话都不曾有。

可黎逸琛居然敢动手。

她揉着眼睛,气愤地爬起身,一把掀翻桌子,电脑键盘全都砸得碎了。

她怒目而视着黎逸琛,吼道:

“滚出我的家,快滚!”

黎逸琛这次没有发火,却跪下,用手疯狂抽打自己耳光:

“对不起芸芸,我以后不会再动手了,求求你原谅我,我就是一时冲动……”

看着他可怜巴巴哀求,沈希芸心软了,选择了原谅。

但家暴不是一次两次,之后黎逸琛打人的次数越来越多。

每次打完,他都会跪下来,请求原谅,还会收拾得干干净净,似乎改了性子。

可过不了几天,他又恢复原形。

沈希芸却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误以为他还值得期待。

直到妈妈病情恶化,她打算拿出积蓄救治,才发现钱早被黎逸琛拿去炒股输光了,连内裤都没剩。

沈希芸终于下了决心,不可能再让黎逸琛留在身边。

不管他跪着求饶多么凄惨,她的态度都坚定无比。

可黎逸琛不肯放手,竟然拉着孩子爬上天台,逼她妥协。

妈妈因为没钱无法住院,她只得把母亲接回家照顾。

可妈妈病情不断恶化,临终前,她虚弱握住沈希芸的手,气息微弱地请求:

“芸芸,你还有和傅郁联系吗?妈想见他最后一面,跟他说声抱歉。”

沈希芸拿起手机,打开了一个账号。

这么多年,她一直找傅郁的下落,竟然找到了他的账号。

可见他每天晒的都是美食、聚会、旅游照片,她不敢打扰。

这回,她想帮妈妈达成愿望,发了条消息:

“傅郁,这么多年了,你过得好吗?我妈妈快走了,她想见你最后一面,可以吗?”

可是消息一发出,迟迟没有回应。

妈妈最终没能再见到傅郁,便静静离开了。

葬礼当天,沈希芸又给傅郁发了信息,期待他会突然出现,拉她走出阴霾。

可她等了很久,不见回复。

反倒先收到了黎宇航在学校闯祸的消息。

五年过去了,黎宇航已经十岁。

她急匆匆赶到学校,才知道儿子欺负了同学。

沈希芸忍着怒气,耐心劝导:

“宇航,妈妈教过你不能欺负人,现在给他道歉。”

儿子却满脸仇恨,一把推开她,冲她喊:

“你不是我亲妈,凭什么管我!”

说完,他怒气冲冲跑开。

最后是老师帮沈希芸送医,儿子不但不来看,还骂她:

“老虎妈妈,倒不如死了像奶奶一样,房子正好留给我。”

沈希芸回忆起儿子小时候的可爱样子,再看看眼前,彻底心死了。

她一个人带大的孩子,不光讨厌她,还巴不得她死。

好在这次受伤不严重。

刚包扎完,领导打来电话。

“小沈啊,妈妈葬礼忙完了吗?”

“今天来了个大客户,包下了整个餐厅,你有空快回来帮忙。”

失业又要照顾家,沈希芸只能在家附近的餐饮行业打工。

老板对她不错,虽然她频繁请假,但没开除她。

这天餐厅突发大事,她不敢耽搁,带着伤赶了回来。

刚换好衣服,竟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被围了一圈。

是她魂牵梦绕的傅郁。

他不再是那个穿着普通、默默陪伴她的傅郁。

身穿高级定制西装,脸上带着冷峻又稳重的神情。

这个傅郁,她完全陌生。

她顾不了那么多,五年来一刻不停地思念着他。

看到他,她急不可耐地想上去喊话,想重新追回他。

黎逸琛和黎宇航这对忘恩负义的父子,她再也不要了。

正当她满怀期待迈步时,却看见傅郁牵着一个温柔大方女人的手。

女人笑起来脸上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傅郁五年归来,成了公司国内分部的总经理。

他这天请大家吃饭,不只庆祝归来,更要当场宣布婚讯。

有人开玩笑:

“傅总这是升职宴还是喜宴啊?”

傅郁温柔地握着女子手,笑着回应:

“当然是庆功宴,喜宴可没这么寒酸,我老婆一点都不能委屈。”

员工们被撒了一波狗粮,纷纷起哄,要求两人现场亲个脸。

沈希芸看着这一幕,脚下一软,猛地停住。

她转头,眼眶含泪,冲进了后厨。

她明白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永远失去了傅郁。

完。